于是燕鸣歌吩咐人向驿司留话,此后便与陆昀一道去了岳府。
戴震只当公主是一时兴起,可即便如此却也寸步不离跟着一道前去。
因在外面恐人多眼杂,一路上燕鸣歌端坐在榻并未多言。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马车稳稳地停在岳府中门前,仆从抬下岳德发的马车推他进去。
岳德发则是笑容满面,同门房吩咐几句后,亲自去迎公主进门。
出行在外,燕鸣歌带了罗衣随身侍奉,故而便没瞧见候在一旁正要扶她下车的陆昀来。
等进了岳府,瞧见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时,燕鸣歌心底别提有多么雀跃来。
抬眼间她用余光瞥见陆昀似乎对这里也很是熟悉,再想起他方才的提醒,燕鸣歌不由得想到,莫非这件事情也有他的手笔不成。
难不成在到蒲城之前,他的人就已经把岳家查了个底朝天。
虽然燕鸣歌确信陆昀不会做害她的事,可有些事情他一旦沾手了,日后恐会落得个乱臣贼子的名声不说,即便是想要再回到朝廷上,也难以洗清了。
燕鸣歌目光坦荡,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岳府的花草树木上,一直到了正堂,她才故意寻了个由头让罗衣下去。
与此同时为了支开陆昀,让他去跟着罗衣,别让她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按理说这样的小事,交给砚台即可,偏偏燕鸣歌那副神色,不容他推脱。
是以,陆昀只好依着她的意思离开,徒留她一人待在正堂。
没了外人在,燕鸣歌摸出帕子望眼角拭泪,“山叔,您还活着?”
这样一句稀疏平常的问候,却是陈山在梦里听了百转千回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会有活着见到公主的这一天。
去年龙骧军打的那场败仗,几乎是全军覆没。
其余侥幸活下来的也都是缺胳膊少腿的苟延残喘之辈,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没有下去陪兄弟,无非是为了那一口气。
若是不能为八万将士报仇雪恨,揪出那藏得严严实实的叛国贼,他们又有何颜面去见兄弟们。
余下的兄弟尽管不足百人,可他们遍布北朔,扎根边境,为的就是彻查当年往事。
陈山凭借着一身本事,成为了岳家人的座上宾,甚至还让岳家家主破天荒的尊崇他为老太爷。
于是陈山以蒲城为据点,有什么风吹草动让兄弟们皆来此地汇合。
得知朝廷要与北朔结亲,这和亲人选挑的是王爷爱女明惠郡主后,陈山更是彻底坐不住了。
郡主去岁丧父丧母,如今仍在孝期,皇帝此举实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非明君所为。
为了卷土重来,陈山及部下在蒲城站稳脚跟不到一年光景,手还没能伸得那么远,故而并不知晓玉京那边的勾当。
自己的事情,燕鸣歌三言两语说给他听。
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山叔的安排和计划,倒当真不出她所料,山叔做足了准备,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玉京城的风吹不到蒲城来,可那人在龙骧军中安插的奸细与北朔来往密切。
即便所有的证据都随着玉阳关一役灰飞烟灭又如何,只要是做过的事情,便不怕不会留下痕迹。
寒暄的话二人并未多言,除了这些,燕鸣歌又问起另外一件事。
“山叔,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踌躇再三,燕鸣歌在心底暗自思忖。
四表哥陆昭的名字,早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每个人心头。
她害怕听见的答案非她所想,更怕又是自己空欢喜一场。
只是不等她开口,陈山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
“四郎他,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