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剜他一眼,冷声问道:“那我老婆子听人说,你向圣上求了旨意要做送亲使?”
即便是身在后宅,可该有的门道老夫人是一处都不少,故而陆昀更是不瞒她,将自个的打算说与他听。
这才像个兄长模样,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从前我盼着你们兄妹二人佳偶天成,喜结良缘,可你们一个比一个拗,半步都不肯退让。后来怕圣上降旨让你表妹去和亲,我和你姨母费尽心思做了一出戏,到头来皇帝小儿竟是半点礼义廉耻也不顾了。也罢,祖母已经来了,接下来的路你二人一道走。”
说起那两桩冲喜的婚事来,陆昀早就在背地里查得一清二楚了,故而这才决定与谢远合作。
可见老夫人又一脸落寞的提起这桩事来,陆昀促狭的笑了声,这才道:“祖母,您且放心吧。我和表妹会好好的。”
多说无益,老夫人将人赶走闭门谢客,除了小李氏谁也不见。
陆昀则是从熙和居与别寒苑之间两头跑,白日里他在熙和居的书房见过诸位叔伯兄弟,将该要交代的话一一说明。
等到了夜幕降临时,他则是抱着就寝时的一应衣物往别寒苑去。
甚至别寒苑里能带走的好东西他也是能拆的拆,不能拆的画在图纸上藏在匣子里。
像床上挂起的红绫,花园里摇荡的秋千,在他眼里都成了需得打包带走的好物件。
流丹见世子巡视四周,将一样样在她瞧来压根儿就没有,或是说从未见着郡主亲自用过的东西都叫他收好。
她心里自然是有不解的,倒是浮翠暗暗红着脸不再多看,也不许流丹多嘴多舌的问话。
别寒苑里的机括物件整整收拾了一箱子,其中还要属那个能哧哧作响,钻得满室乱滚浑身颤颤的缅铃最得他意。
除去燕鸣歌常用的胭脂水粉,陆昀还打算挑上几本打发时间来的话本子或是游记杂记。
谁知这话本子没找出来几本,倒是找出来一沓精妙绝伦,画得栩栩如生的避火图册。
好几本都是名家珍藏不说,就连陆昀也都不曾搞到手的,谁知燕鸣歌竟还有私藏。
一时间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却到底是将这些宝贝一股脑儿的放进匣子里。
这厢儿他在别寒苑里住了两夜,将她的衣裳首饰足足带了一整箱,最后拢共收拾出三个箱笼来,一并放进载物的马车里。
三月初九,便是明惠公主随着北朔使臣远嫁北朔的日子了。
北朔使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公主车驾在中间,后面则是由骁骑营指挥使戴震领五百骑兵相送。
依着规矩,陆昀需得与北朔使臣同行,偏他骑着枣红色的骏马走在公主车驾旁,寸步不离。
霍昆回首间瞧见他,冲他挑了挑眉,算作打招呼,这才由带着人往前走出了城门。
公主车驾宽敞明亮,除了一张能供三四个人坐下的窄榻外,还有一条长榻可供躺卧。
甫一上车,燕鸣歌就以人多嫌闷的理由将其余几个婢女赶去了身后的车驾。
除了随车夫坐在前室的婢女以不合规矩为由,硬是守在外面。
见她坚持,燕鸣歌也懒得白费口舌,因为她知道,等出了城,陆昀那厮不会安安稳稳的骑着马跟在后面的。
等他要等车同乘时,恐怕就不会给人什么好脸色了。
因有软乎乎的引枕靠着,原先还正襟危坐的燕鸣歌没多久就变了姿势,倚在长榻上。
身上正红绣着华贵牡丹的嫁衣也叫她揉乱,弄起一道道褶,却见她脱了宽厚的比甲,将轻薄软和的锦被搭在身上,在晃悠悠的马车上假寐。
方才临出宫前,魏皇后竟还怕有甚变故,亲自让蔺嬷嬷随她一道去了凤仪宫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