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堂买了三个茶叶蛋, 三个油酥肉火烧, 三碗豆腐脑,打算往家里赶,投喂沈离和沈离妈吃早饭。
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沈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人又那么瘦,怎么都不长个儿,吃一鸡蛋一火烧肯定不够, 沈父便又走向派出?所对面的早餐摊儿,多?买了张沈离最爱吃的蔬菜牛肉饼。
就?是等牛肉饼做好的间隙,沈父发现,派出?所门口?有个彪形大汉, 鬼鬼祟祟,不知在往里瞅个什么,于是沈父当然义无反顾地走过去。
据牛肉饼摊位的老板说,他们的对话一共就?两三句:
“你是干什么的?”沈父问。
“你是警察?”对方不答反问。
“是啊,我看你……”
话音未落。
一把?水果?刀,便猛然扎向了沈父的胸膛!
世?界仿佛静默了两秒。
卖肉饼的大娘甚至都没看清,还?以为是那男的,突然锤了沈警官的胸膛一下?!
下?一秒!那大块头的男孩拔腿就?跑!横冲直撞地刚跑几?步!被沈警官暴跳而起,拔腿扑倒!直接压倒制服在地面上!
两人扭打时,豆腐脑撒了一地,于是便也看不清血痕。
直到几?天?后,沈离抱着父亲的骨灰,来所里参加父亲的追悼会,那块被弄脏的地面早被清扫过,却依然能看清地上留下?的印记。
沈离说,他那天?在那里站了很久,也都没有分清,到底哪些是豆腐脑的汤渍,哪些是他爸染上的血痕……
沈离在跟钱行之说这些的时候,是上高二转高三,母亲病情恶化的那一年。
沈离说的云淡风轻,如同陈述别人的事情一样,眼里甚至没有一丝模糊的泪意。
可是钱行之知道,沈离其实难过极了。
沈父是个片儿警,和那凶手父亲的贪污案,本就?八杆子打不着。
而凶手即便长得比沈离他爸都高壮,却依旧不满14岁,哪怕已经顶格判,也只是判了无期,最快13年便能减刑出?来。
钱行之非常担心提起这些事,再引沈离伤心,于是就?没有主动问。
而沈离从来便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不想说和不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逼他,更是不需要一两句隔靴搔痒的安慰。
直到再后来。
在高考后,沈离选做特警,完成?了父亲年轻时想做特警的愿望,钱行之才知道,沈离原来并不是已经淡忘了父亲,只是嘴上不提罢了。
沈离从来没有恨过法律,也没有恨过世?道。
沈离如一台精密的仪器,终是沿着他父亲的路,继续走了下?去。
。
可沈离初中时,还?发生过什么事?
。
钱行之望向沈离,不知觉地,连呼吸都完全?屏住。
便觉沈离已然从他的肩头轻轻移开了脑袋,又是没什么关?系的语气,像陈述案情经过一样,清晰地阐述了在少年时曾经历的校园霸凌。
时间、地点、人物。
起因?、经过、结果?。
一样都没少,
唯独缺少了作为当事人的一点情绪。
钱行之听完,也不知是什么感受,或许是无以言喻的心疼,公 众 号 糕 冷 桃 桃或许是恍然大悟的知觉。
而等他反应过来,胳膊已经将沈离抱紧了,轻柔的吻也落向了沈离的额头,沈离却似乎是有点嫌酸,偏了头将他轻轻推开。
“我先洗澡去。”
沈离推却,然后便逃也似的从前夫的怀里溜走。
没过多?久。
卫浴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