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1 / 2)

“至哀为慈,至喜为悲。”无相紧紧握着手中玉簪,“成劫圆法,我的慈悲生也是他,死也是他。”

能仁沉默一场后道:“兰因在他,你应咒即解。”

一切起始都是无相与那颗泥点子的恩怨,观音这等先天神佛,若非自己心甘情愿应下诅咒,旁人再怎么施法加难,都无济于事。

若随便谁拿命对他们下个诅咒就能应验,那岂不是叫他们为鱼肉,万物为刀俎了。

当年泥点子堕入娑婆,宁可自己生生世世不得好死也要无相不得所爱,无相那般不屑一顾,缘由便在此处:只要他不应,天大的诅咒于他而言也无意义。

只可怜了那泥点子次次不得好死,观音却从未尝过可望不可得的滋味。

直到那次

他于暲渊沉沦杀欲,恍惚间竟有一瞬出神,思绪飘到远处,不知不觉便淌下泪来,好似对方临去前那股撕心的绝望并非让他无动于衷。

终是情不知所起罢了。

回去能仁要将他打下娑婆,他一声不吭应下,头也不回地奔着百世劫难降生凡尘,终于在成人那世相遇,成了史书上一笔带过的谢九楼早故的亡妻。

“无相,”能仁缓缓道,“你浑身筋骨刻经书十二部,脊柱既是往生咒。他最后一世阳寿当为二十八年,因遇神佛之力所扰,方才活了二十二岁。如今诅咒只他应了一半,自成因果;你应另一半,因果可移,助他还魂。”

“我应。”无相指尖微微发颤,“我自舍骨,渡他一条生路。”

又是一声长叹。

“应咒钟下,渡他去吧。”

天雷顿起,华殿开顶,壁龛隐遁,咒钟显形。

无相在钟底被天雷打跪在地。

“咒钟一撞一春秋,换他人间一年岁。断你一根往生骨,骨去自有寒冰入。”能仁问,“你是要种二十二根寒冰骨,还是二十八根?”

无相突然抬头,目光如炬:“若我种遍全身,他可能活百岁?”

“种遍全身,你命休矣,他也只能活二十八年。”

“那就二十八年。”

雷霆震震,无相在受刑时晕倒前听见能仁最后的告诫。

“寒冰为惩,戒你凡心。日后一时大喜大恸,便受一时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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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无镛城谢家少主降生,天子下谕,赐名九楼。

谢九楼三岁,学会写的第一个字是“娘”。

谢九楼四岁,得到人生第一匹小马,学会翻墙去别的院子看盛开的荼蘼花,第一次被父亲扔进悬珠墓林,对着满林子悬挂的骨珠哭了一夜。

谢九楼五岁,父亲领兵北伐,小姑临危受命,自此一去不返。

谢九楼六岁,天子教他与六皇子同学骑射之法。

谢九楼七岁,误打误撞救下在巷尾被一群混混围殴数日的小乞丐楚空遥。

谢九楼八岁,龙吟箭认主。父亲杀了他偷带回家的一只灵鹿,扔给他一柄短刀,告诫他“人这一生,唯莽夫将失所爱”。

谢九楼九岁,误闯父亲书房暗室,被打得三日下不来床,自此在娘亲膝下学习雕玉之法。

谢九楼十岁,在天子府邸,醉酒之下,作了一首《游人赋》。

“孤窗漏晓天欲轻。月照浮萍,月满浮萍,月过浮萍。更把浮萍扰。

归思离愁寄何处?风卷帘栊满,花倚十二阑。”

自此天子盛宠无以复加。

谢九楼十三岁,随父出征,天子送行。同年冬,天子驾崩,六皇子登基。

谢九楼十四岁,谢父亲战死。

谢九楼十五岁,母亲亡故。

谢九楼十六岁,成为十城军主帅。

谢九楼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