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2)

他难以将自己目睹的一切组织成语言告诉谢九楼,从他和九十四的开始,到如期而至的告别,再到眼下猝不及防的相认。

故人未辞,却已身在两营。

提灯抵进谢九楼怀里,闷声道:“冷。”

“还冷?”谢九楼把他搂紧些,“今日在鬼头林,被吓着了?”

他说没有,谢九楼却执意要带他回去看伤。哪成想当真在小臂和指尖找到几处裂口,像冷箭擦过,又像皮肤皲裂开的。

“还说没有?”谢九楼翻找着楚空遥以往在他帐子里备的膏药,“日后要做什么,得让我知道。别听老头子的。”

提灯凝目瞧着那些细小的裂口,蹙了蹙眉。

他分明记得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没有这些伤口。

未及深思,谢九楼已蹲在他身前,叫他撸起袖子,拿药化了水擦伤。

“疼吗?”谢九楼埋着头问。

提灯已逐渐轻车熟路:“疼。”

他垂眼见谢九楼黑漆漆的头顶点了点,像是在笑:“吹吹就不疼了。”

“吹吹?”

“像这样。”

提灯看不见谢九楼对他的伤口做了什么,只觉着有凉丝丝的风拂过将将擦了药的地方,伤口便不辣了。

原来谢九楼说吹吹,是吹这儿。

提灯双目放空,又在瞎合计。

正合计着,忽听谢九楼问:“提灯……你是不是下个月就满十九了?”

蝣人一生潦草随意,却只有一样,是要在饕餮谷记录在簿的。那便是生辰。这也是因着要按出生把他们分圈编号的缘故。

提灯生辰是三月二十三,翻过这个月,就将临了。

提灯说是,谢九楼心更沉了一分。

他抹完药,回到柜子前收拾,决定明天就拿着鼓去往漳渊。

可天还没亮,阮玉山已带兵来到十城军营地前,讨债来了。

第73章 73

73.

尘烟如雾人如蚁,黑压压的大军分成两拨,肃杀之气横扫沙场,却只听闻猎猎朔风摇动旌旗之声。

两方麾下皆是数千将士,对峙在河这岸广阔平坦的沙石地上。

提灯有一匹敏捷的汗血马,那是他成为谢九楼近侍不久后楚空遥送的。

如今他勒着缰绳,高居马上,伴在谢九楼右侧,坐姿亦如身下的马匹那般挺拔。

两军首领相隔不过数丈,二城之主,难以动辄开战,阮玉山带着这些人来,不过是要谈判。

“谢九爷藏的好宝贝,”阮玉山的目光如一柄薄刃扫向提灯,“阮某金杯玉碗邀你赴宴,只当是贵客招待,不想九爷带了个分身,人在我宴席上,心却在阮家石窟殿里。”

谢九楼并不辩驳:“楼兰铃鼓,有能者得。阮公子当初谋取它的手段,我等不得而知。但既然明面上没有给出说法,怕是也谈不上光明正大。天下乌鸦一般黑,岂有两样的。许你驶暗水,就不准我搭暗桥?”

阮玉山的脸沉了下去。

“铃鼓一物,你还是不还?”

“谢某此行,奉的是天子的令。阮城主若有异议,大可将此事报达天听,恳请陛下定夺。”

阮玉山眼角微搐,扬起手中红缨枪,双腿已将马肚子夹紧:“我管什么天子!”

眼见他披风飞舞,人就要往谢九楼奔驰而来,千钧一发之时,阮玉山身后响起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

有人自他后方大军中缓缓上前。

那人在阳春时节仍披着极其厚重的狐氅,披风笼罩住全身,挺阔的帽檐盖住他低颔的脸,只露出一双瘦骨嶙峋的勒缰的手,血色全无,犹似发青。

阮玉山焰气顿消,无不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