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廷的鼻梁下是线条分明的薄唇,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

琥珀色的瞳仁在烛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像是草原上最凶猛的猎鹰。

「怎么?」拓跋烈开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些许塞外口音,「本王长得像吃人的妖怪?」

司娴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垂下眼帘:「王上恕罪。」

拓跋烈轻笑一声,随手将金秤杆扔到一旁,在她身边坐下。

床榻微微下陷,司娴月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

「听说你是大夏的长公主?」

「是。」

「可本王收到的消息,」拓跋烈慢条斯理地解开腰间玉带,「你原本是历少钦的未婚妻。」

司娴月指尖一颤。

这个名字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她尚未愈合的伤口。

「想必是王上的消息有误。」

她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拓跋烈挑眉,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本王的眼睛说。」

司娴月被迫直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映着她苍白的脸。

「我乃长公主玉娴,」她一字一顿道,「与历少钦再无瓜葛。」

拓跋烈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

他大笑起来:「好!本王就喜欢你这性子!」

「不管你是司娴月,还是玉娴,如今你都只有一个身份。」

「那就是我北狄的王后。」

他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北狄没那么多规矩,合卺酒还是要喝的。」

司娴月迟疑地接过酒杯。

「放心,」拓跋烈似乎看出她的顾虑,「本王若要强迫你,不必等到现在。」

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甜味。

司娴月忍不住咳嗽起来,脸颊泛起红晕。

拓跋烈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第一次喝酒?」

「嗯。」

「在大夏,女子不能饮酒?」

「不是,」司娴月轻声道,「只是没人让我喝过。」

拓跋烈眸光微动。

他忽然伸手,粗粝的拇指擦过她唇角残留的酒液。

「从今往后,在北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句话让司娴月怔住。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在大夏,她永远是那个需要谨言慎行、逆来顺受的替身。

「包括......」她小心翼翼地问,「骑马射箭?」

拓跋烈大笑:「当然!明日就带你去猎场!」

「那......读书呢?」

「王庭藏书阁随你进出。」

「如果......」司娴月鼓起勇气,「我想学剑呢?」

拓跋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本王亲自教你。」

司娴月眨了眨眼,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吗?

拓跋烈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别哭,新娘子哭花了脸可不好看。」

他的动作称不上温柔,却让司娴月心头一暖。

「王上......」

「叫我的名字。」拓跋烈打断她,「在北狄,妻子直呼丈夫的名字是天经地义的事。」

司娴月抿了抿唇:「拓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