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礼身后随了三名小厮,手中各捧一件人事,安时礼道完难处,就让小厮把人事送上:“扰侍郎一日,心里过意不去。”

周仁摆手婉拒:“怎是相扰,大人说笑了,大人玉趾肯至侍郎府,能与大人饮茶闲谈片刻,吾求之不得。”

安时礼在侍郎府宿下了,第二日在文渊阁值宿,第三日陛见后方回府中。

佛奴口中的金鼠姑并不怕红蜘蛛,三日后府上的瓦片被掀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被一团虫子啃成不好看的形状。

那些形状乱七八糟的,安时礼看了浑身难受,想不明白府里进了什么物件,于是把府中所有一摔就会破碎的东西全部换成了或铁或铜的什具。

换成铁铜的什具后,第四日府内无碎开之物,安时礼高兴不已,换上朝服去上朝。

上朝的时辰早,天色灰蒙蒙,提着灯笼也只视清近处的东西,他并不知院子的一面墙上有人用红墨水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昆氵0!还我壳。

无缘无故出现的红字,小厮们面面相觑, 安时礼下朝回来后,便有人引他到那面墙前。

阿刀指着墙上的字,念得磕磕巴巴的:“什么昆水?什么0,还我壳?”

安时礼朝服未换,背手站在这面墙前,眼不转,脑筋飞速转动,思考墙上写的“昆氵0”是什么意思。

那“0”画得上尖下圆,下面拖了一条长长的竖线,竖线画得倒是顺直,像一条拖着尾巴的闪星,但这只让安时礼更迷茫了:“听闻大盗得手以后会在墙上留下些痕迹,比如前几年的一枝梅大盗。今日归府时有算命先生遮我之路,道我这几日有大难,不失钱财也失清白,莫不是府中遭贼了?”

墙壁上那鬼画符的字势,饶是饱读诗书的安时礼一时也没猜出其中的意思,一旁的阿刀听了以后却道:“可是府中并无遗一物。”

难不成大宗伯要失了清白之身?阿刀在心里这样想。

这时霜眉步光而来,在“0”下方逗留片刻,一只前爪灵活,在此处的花团里翻出了一颗鸡蛋。鸡蛋圆滚滚,一口气滚到了安时礼的脚尖前。

安时礼眼皮下压,看到了那颗从“0”下方滚出来的鸡蛋,霎时间恍然大悟,嘴角一抽,捡起地上那颗蛋,拿着蛋放在“0”上,大小刚刚好,仿佛那“0”是描着鸡蛋画出来的。

安时礼低声念道:“混蛋!还我壳。”

话音落,安时礼的寝房里有道尖细的女音传来:“还我壳!还我壳!”

第三章 高度近视又耳背的田螺精

安时礼的祖辈原籍是在浙江,后帝王命十郡九省之富民落籍北平,恰好浙江在九省之内,从此便成了北平人。

那时战乱刚过,北平荒凉无比,富民哪里肯,帝王便以免去五年赋税为诱。

安时礼的祖父当时官至南京太子太保又兼刑部尚书,按理说安家应当留在南京,但祖父居高位而不忘本,时常为帝王分忧:“战乱初定,免五年赋税也是人心惶惶,元朝残余势力在漠北盘桓,复国之心难灭,不知何时风云再起,但北平不能荒,防务需固,吾之眷属落籍北平,可定富民之心。”

其实祖父的目光长远,知有朝一日,都城会从南京迁至北平,果不其然,帝王于十一年后的正月迁都北平。

祖父一生育有五子一女,而安时礼的父亲安炽山在迁都那年出生。

安炽山幼时便露才能,五岁古籍过目不忘,六岁提笔写诗,年只十八,连掇巍科成进士,直授翰林修撰,三年后官至二品,入内阁为辅成预机物,为人清明廉正,以正遏邪。又三年,安炽山官至一品,可惜乌纱帽还未戴上,便因劳累过度,一夜于文渊阁里吐血而亡,母王氏因伤心过度,三个月后随去。

彼时安时礼才胜衣,已通五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