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小心勾脱刺绣的细线,其余毫发无损。
狐狸于是又萎靡不振地缩了回去。
“是真身,”祁空垂眸看她,方才的一切她都有所感应,低声道,“没有骗你。”
苏卿宁信了,但在她的认知中,没有任何生物的肌肤是这样的触感,是以又有些疑惑。但见祁空不准备回答。或许是困倦,她窝在祁空怀中也有些累。
眼皮昏昏沉沉地打架,苏卿宁注意到周围街景逐渐眼熟起来,但她已经无力阻拦,几乎能够想象出风月楼众丫头惊讶的眼神中甩了甩尾巴,好在她平日里从未漏过真身,诸位也并不知晓她是一只狐狸。至于胡应然也震惊得忘了动作,甚至摔碎了桌上搁着的一只镯子,那便不在她的理睬范围之内了。
苏卿宁一只狐狸被打包塞进祁空不知从哪里变出的毯子里,走街串巷到一半,她忽地竖起狐耳抖了抖。
祁空捂住了她的耳朵。
但其他感官却愈发敏锐起来,苏卿宁嗅到檀木的香气,像是山间寺庙里古朴的味道。作为根正苗红的畜生道狐狸,讲究六根清净的佛门她并不常去,然而记忆却是更长远的存在。
她悄悄往外挪了挪方才被摁下去的脑袋,见一个光滑的水煮蛋一个光滑的光头在夜色中反光。
她歪了歪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与疑惑。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寻你许久。”
看口型大抵当如此,她想,祁空只捂住她的耳朵,莫不是忘了眼睛。
但祁空回的每一个字她都不再能听清,常人说话时当有的吐息与声带振动,她一样也没有,苏卿宁感受不到她身体的变动,只能在安静的时间里打量对面的和尚。
那和尚终于发现了她,借着月色,她瞥见和尚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便是祂吗?”
祁空走近了几步,这下苏卿宁得更加费力地仰头才能看见和尚的口型:
“我没想到他们说的是真的,祂竟真的与你在一处……南方的事耽搁不得,明日前须得动身,你我一同,也好省些力气。”
祁空颔首,又与他说了些什么。
那和尚听罢,深深地看了狐狸一眼,他伸手欲摸,却被苏卿宁埋头躲开了。
祁空往后退了两步。
“好吧,这样小气,”和尚双手合掌念佛,“祂不能跟着一起去,我看二位缘分已然不浅,你待如何?”
祁空叹了口气,苏卿宁被这热气蒙了眼,努力眨眼的时间里,和尚已经将下一句话说了一半,她只捕捉到后半句:
“……恕我多说一句,你切勿深陷其中。”
这回苏卿宁认真辨着口型,没能躲过和尚的魔爪。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烦躁,檀木的香气似乎将她安抚下来,连带着整只狐也宁静了许多。她舔了舔爪子上的毛,恍惚间觉得梳毛也不是那么令人烦躁了
“可爱的小东西,”他神色悲悯,不因畜生道的狐狸相便将她从眼中除去地位,柔声说,“下辈子再见咯。”
他说罢,转身向街巷深处走去。苏卿宁扒着祁空的手臂探头望去,见他步履不紧不慢,却是眨眼之间融进浓厚的夜里。她自然不认识这和尚,但见他与祁空很相熟的样子,倒好奇起他的身份来。
他或许也是不老不死的存在?
祁空是女人,那这位或许,是否也是女人呢?
祁空捂着她耳朵的手已经拿开了,苏卿宁重新听见更夫敲梆的声音远远飘来,而那和尚的脚步声像是彻底从此处被清楚,一丁点也没了。
“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祁空拍了拍她,后半句像是为了替某人挽尊的陪衬,温声道,“不是鬼,不用害怕。”
谁问你这个了,苏卿宁被猜着了心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