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继承到上一世的精打细算,祁空头疼地想。

然而她不知晓苏卿宁肉疼得很,上一世到最后穷困潦倒连药都买不起,这一世却挥金如土,真是罪过罪过。

岂料小雨将耳环攥进手心,眼珠滴溜一转,又道:“但那个姐姐还没有给钱呢。”

天知道这一只耳环能抵多少文钱,大抵能买好几个她这样的小船都还有余,苏卿宁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就将我二人的费用一起付了啊。”

小雨却算得清楚:“两个人当然要付两个人的钱。”

苏卿宁一咬牙差点就付了,好在她维持了最后的风度,借着摸小雨头发的机会将傀儡线无声地搭了上去。

于是祁空就见方才还一脸蛮横的小雨顷刻间变了脸色,让出一条道来,苏卿宁便扶着栏杆上了船。

“进来啊。”她朝外探头招呼道。

原来是傀儡线啊,祁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张开五指,上边晶莹剔透的丝线在月光下隐隐发出寻常人所见不到的莹润光泽。她似有所感,抬眼看时,苏卿宁发间的簪子果不其然亦如有生命一般微微亮着。

她好像从没有发现过。

上一世她给的是步摇,性子太静的贵女步态优雅,只有步摇轻晃的声音,那是晶石相撞的脆响,每一次都随着她微弱的心跳,直至死亡。

这一世苏卿宁性子活泼,便得了这么一支簪子。艳色的衣裳她穿起来甚佳,却不知为何今日只着素色,衬得脸色似是病态的苍白。不知为何,祁空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她没有戳穿苏卿宁方才用傀儡线的事,畜生道为祸人间固然是罪,但极偶尔的,她也有徇私枉法的时候。

划船的重任理所应担落在了她身上,苏卿宁丝毫没有服务雇主的自觉,垂手拨池里惨败的晚荷倒是很有情调。她附了法力在船桨上,没费力气只做着样子,终于在又与一艘船擦身而过时察觉苏卿宁今夜有些沉默。

“你心有顾虑。”她温声开口。

苏卿宁愣了一下,方垂眸答道:“是。”

并且是因你而起。

她不知自己心痛究竟是因为隐疾还是其他的原因。死亡不是终点,这一点已经经历过一次转世的她当然再清楚不过,或许正确的做法是奋力一搏,剜心剖丹,纵使活不了也好过逃避。

但……祁空会死吗?

苏卿宁发现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抽身而出的时候太过轻易,出现得也无声无息,让人近乎遗忘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永久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