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经声扰得祂难以入眠。
但她临走前多嘴说了一句:“这种事你们找花神啊,祂在行。”
他们分明已经错身,善逝却转头来看祂:“花神前些日子下凡去了,你不知晓吗?”
祁空蓦地顿住脚步。
“下凡?”
善逝了然地点点头:“真不知晓。”
祁空未能完全压下去的念力躁动又蠢蠢欲动起来,但祂竭力按下了性子:“什么时候的事?”
“按照下五道的时间计算,好几十年了,”善逝轻描淡写地道,“大概就是在你昏沉最久的时候。”
祁空哑然,祂好像兀地抓住了什么,却在看清之前眼睁睁放它逃掉了。
昏沉最久?事实上祂连今夕何年都不知晓,现下祂沉睡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要长得多。
善逝其实没说错什么,但祁空就是很讨厌他这副一切了然的样子,却忘了自己一向亦是如此。
祂半眯起眼盯着善逝的背影看了半晌,突然温声道:“你在天道这么多年,也待够了吧?”
善逝当然不能同普通神仙一样对天道心思的诡谲变幻闻之色变,只是镇定道:“天上地下皆有悟道之所,道心亦不会随之改变。”
“很好,”祁空凉凉地扔下意味不明的一句,“到人道渡你的苍生去吧。”
善逝:“……”
祂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继而看向在祁空走后终于从殿内柱子后边走出的文殊菩萨,她到得一如既往的早。
迎着善逝的目光,她小心翼翼地抖了抖手上卷轴:“这是方才司命交予我的。上面说,待到时机合适,您便会转生至人道,普渡众生。”
善逝沉默半晌,念了句佛号,过了一会儿没忍住又念了遍清心咒。文殊看他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间觉得天道还真称得上是一句胆大妄为。
转生到人道跟人道的流放之刑有什么区别?
善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想要叹气却又早知如此一般:“祂人呢?”
文殊凝神感受了一会儿,然后道:“下凡去了。”
祁空自听了善逝一番言论后,没做多想便从天道出去了。都穿过云海了才想起单是人道便有三千世界,自己连花神在何处都不知晓。
封闭六识后真不适合做决定。
下五道已经乱成一锅粥,有些世界甚至连阴阳两界的屏障都形同虚设了,人妖鬼怪混在一起,要多荒唐有多荒唐。祁空啧了一声,从几个群魔乱舞的世界穿过,最终停在了一处看上去尚还完好的人道。
穿梭世界在平常对祂来讲消耗尚有些大,更何况眼下祂本就念力不稳,是以真停下来时,祂颇有几分站立不稳。
周遭没人注意这个突然出现在墙角的女人,街市人流如织依旧热闹。顶着烈日,祁空冰凉的手指搭上太阳穴,借着冷意清醒几分。
眼中却闯入一个雪白的影子。
那小团子还没祂腿高,走路有些不稳,不知怎地撞到祂身上来。不过转眼工夫,便被仆从打扮的女人重新抱回怀中。
“小姐,您可慢些,啊。”
仆从轻言细语哄着小团子走远了,那粉雕玉琢的娃娃还不会说话,趴在奶娘身上看祂。小孩五官还没长开,眼尾却已有几分上挑的弧度,生得一副美人胚子的好皮相。
祁空冷静下来,变出几个钱上书铺买了本育婴经。
买完转念一想,自己好像用不上。
花神还小,孩提之事长大后忘记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更何况祂本没有权力决定另一位至高存在的行动。
但祂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花神下凡是这个下法,竟然连一身修为和本体都丢了,转生成个普普通通没有法力的凡人。若祂方才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