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像是本当知晓,不过时间长河带来了忘却,丢失的记忆在脑海中掀起针扎一般的疼痛,似乎以人类之躯难以承受庞大的信息。真要用人道的语言来描述,那图腾合该是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字
天道。
长明灯中燃烧的,是天道的第八识。
然而却因她方才恍惚中伸手一碰,此刻半盏灯油打翻了来,神火仍不知眼下混乱似的燃着,却因接触到空中大量天地灵气的缘故,猛地窜起几尺来高。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一步却像没站稳似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直跌进万丈深渊。
意识下沉。
像是置身虚无,下坠感却无比明晰。
至少还有空间。
……空间。
时间在指尖如碎粉般流失,魂魄、感官、肉身,一切都还在,被剥离的是识海,献祭似的跃进长明灯千万年不变的火焰。
刺眼的阳光之下,她蓦地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望无垠的海洋,她从未在天道的任何一处见过甚至没有在人道见过如此碧蓝的海。
视线上移,石桌、石凳,与华国天道截然不同的摆设映入眼帘。
“啧,”少女的声音清亮,与记忆中的有几分差别,灵气似乎从尾音的笑意中溢出来,“怎生又是我?”
紧接着响起的并非华国语言,但奇异的,宋晚听懂了其中含义,就像方才的上古音一般:“你还要重来吗?这回我们大家可都是看着。”
祁空被噎了一下,还想说什么,眼前却闯进一只素白的手,修长的手指举着陶杯,连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挑不出半点差池:“你便喝了这杯,再来一局就是了。”
祁空瞥她一眼,声音的主人亦丝毫不露怯地弯起眼睛看她,宋晚顺着祁空的视线,看见一张堪称完美的面容。
那是造物主向凡间投下一切美好的代名词。
但她足够肯定那并非是天道诸神佛中的任何一位,只因她与男子,皆是金发碧眼。
“阿芙罗狄忒,”祁空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低声念出了她的名字,“你是看准了我无法拒绝,利用这一点达成你二人的目的?”
“她能有什么目的,”狄俄尼索斯轻松接过了话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喝点酒而已,连这都不愿意?”
祁空无奈地摇摇头:“分明是你提议的,我可从没说过是来找你喝酒的。”
“世间快活事,没了喝酒得少一半,”狄俄尼索斯原本想去搂祂的肩,却忽然想起祂素来不喜肢体触碰,只好转而端起酒杯,“再说,找酒神不喝酒,这算得上什么事。来,我陪你走一个。”
祁空被他三两句话抬得下不来,只得顺着他的意喝了。酒神的葡萄酒醉人,她也不敢多喝,在浓稠的紫色中叹了口气,咸涩的海风掀过束起的长发。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狄俄尼索斯已经有些醉醺醺的,扶了一把桌沿才没倒下,“说说看,天道是这样称呼的吧有什么麻烦事?”
祁空笑了一下:“能有什么事,无非是阴阳动荡,太虚有不稳的迹象……罢了,跟你们这帮家伙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晓天道有新的教派融入,”阿芙罗狄忒眨着眼睛看她,动人的面容很难让人对她的请求说半个不字,爱美是诸天一切存在的本能,“可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你不该仍为了此事困扰。”
“不是这件事,”祁空也不知如何言说,这件事显然甚至超出了她的表达能力所企及的范围,有些烦闷地用手指卷自己的发尾,“怨气知道吧?天道本体论中以气为质料,万物皆有太虚所生之气流转而成,怨气呢……偏向于阴气,却又不完全算是,通常情况下无法由下五道的运作机制自行解决,麻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