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氏荻山的树林之下,我配合着他故作悲伤,把自己塞进他的怀里。我压抑着灵魂深处的悸动,把自己埋在他的肩窝里,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脸上又抑制不住露出笑容。

好吧,李遇泽,你同情我也行。

说到我和首领以及皖萤的交恶,那要追溯到我第一次出氏荻苗寨。

我顺着阿爸留下的铁索第一次到了硐江苗寨。

外面的世界可真像仙境啊,原来阿爸没有骗过我!

这里拥有了氏荻苗寨所不拥有的一切神迹,人很多,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纷乱。我第一次对祖先们为何要困守在大山里产生了质疑。

似乎这外界并不是先辈们口口相传的那么可怖。

我们是不是可以带着族人,到外面来生活呢?

当我第一次天真地把我的想法告诉首领我的外祖父时,他露出了惊讶又愤怒的表情。

那个眼神恨不得立刻把我杀死,好像我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

我最善于察言观色,所以立时明白了他与我想法的不同。可他老了,总有死的一天。

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把位置传给我啊,谁让我在炼蛊方面的天赋和能力,远超他的亲孙女皖萤。

可我没有想到,他却以我有一半汉人血统为由,要求我娶皖萤为妻子,才能继任首领。

真是可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不过是想要皖萤监视我。

他太墨守陈规了。

我虽然现在没有能力反抗他,但总有一天会的。我还很年轻,但他却老了。

蛊虫林的蛊王也随时间更替,他也不会逃出这个自然的规律,总有挡不住我的那一天。

我含糊其辞地告诉李遇泽我的遭遇皖萤在纠缠我。好吧,这也不算我在说谎,对吧?可他却又露出那种感同身受又同情怜悯的目光。

他说,他不会嫌弃我。

他说,他不会不管我。

他说,他会帮助我。

……帮助?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个词。

寨子里的人以首领为尊,他们或许知道我的困境,但也默认首领的想法是正确的。

我独自炼蛊,独自生活,独自默默对抗着首领的要求,可他却忽然说,他会帮助我。

李遇泽说得那么认真,仿佛我真的是他什么重要的人。

我愣住了片刻。在那一刻里,我好像听到了远处花开的声音。

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每一次跃动都带着我说不出的隐秘的欢喜,将躁动的血液运输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去。

最开始,观察他们,把他们引进苗寨里,我只当是逗弄几个新鲜的玩意儿,为乏善可陈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也是对首领的一种挑衅。他不是惧怕外人吗,那我偏要让外人进来。可现在,我忽然觉得,这是我这一生中最最正确的决定。

苗人向来直白大胆。我承认,我对李遇泽有些小小的心动。

我阿妈能够留下沈思源,那我也可以留下李遇泽。

你就同情我吧,李遇泽。如果你同情我,就可以不离开我,那我不介意你来帮助我。

但同情,好像不是喜欢。

原来他不喜欢我,甚至还开始躲着我。

只是因为我承认了我的喜欢吗?真是奇怪。

他们决定要离开苗寨,一开始还想瞒着我。

原来人气愤到了极点,是会发笑的。

既然温柔的不行,那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我吧。

囚禁?不,这怎么能算囚禁。

这只是我挽留爱人的一种手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