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纪津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用两个字轻轻揭过这三年的所有,甚至连问一句“他得了什么病”的意思也没有。
“你就不好奇他得了什么病吗?”叶莘只能主动问她,目的太过明显,简直要把这段对话逼进围绕“宋堇宁”展开的死胡同里。
“叶莘,”纪津禾偏头和他对视上,“你没必要试探我,他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
“况且他有病,宋家应该比我更上心,不差我这点微薄的来自大洋彼岸的问候。”
她的语气像是真的释然了,但这不是叶莘想看到的,他怔了片刻,忽然失了再劝说的力气,于是别开视线,半晌开玩笑地回道:“这样啊......"
“那你就当我随口一说吧,毕竟你们当初是真的互相喜欢,就这么分开未免太可惜。”
这次,纪津禾连一句简单的回应都没有,平静得可怕。
之后话题岔开,他们又聊了很多,小到彼楼整改后的情况,大到各自未来的规划。
波士顿天黑得很早,下午四点就能看到夜幕降下,没一会儿就彻底变暗。
分别时,纪津禾先背过身,准备要走,叶莘咬牙,不想就这么无功而返,忍不住朝她的背影挤出一句:“他那天去的是精神科,整个人看上去跟要死了一样。”
纪津禾停在那里:“......”
但在风雪中,没有转身。
“就当是我有私心。”他说。
“他这三年过得并不好,你真该回来亲眼看看,也许就不会轻描淡写地说出刚才那些话了。”
“但如果你真的已经放下准备迎接新生活,那就别回头,当我没说过,也没来过。”
抛下这几句话后,他也侧身离开。
除非你没放下,除非你还把他放在心里。
那就回去看一看江市的这场大雪吧。
就当是这辈子最后一面。
谁也不知道,这场雪后,重逢和绝望哪个会先带走他。
春去秋来,新年将近,第四年即将开启。
钟声敲响的凌晨,跨年的第一天,纪津禾独自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孩子聚在一起放烟花。
“姐姐,卓阿姨今天包了饺子,你也尝尝吧。”路程昭小跑过来,手里端着一盘刚出炉的水饺,边说边夹起一个喂到她嘴边。
“程昭,”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她没吃,而是望向远方,好像还在挣扎,“我可能要回国一趟......”
“好久没去祭拜爸爸,也该回去看看他了。”
她给自己找理由。
或许,说放下,是心给大脑的一个幻觉。
而“回江市祭拜纪云”,是新的一年,她说出的第一个谎言。
叶莘的话折磨了她两个月,辗转反侧的烦躁几乎让她发疯。
怎么会过得不好呢,你拥有我所不曾拥有的一切,是你先违背了对我承诺,是你在我走后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
喜欢我是真的,变心也是真的,为什么最后过得不好的人,反而是你......
“万柑。”
三年,他们之间的问题早就不在于首都的那通电话了,纪津禾看向万柑,眼底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有点难过,又有些不解。
“你们都说他过得不好......"
“我不明白,他究竟哪里过得不好,宋家少他吃少他穿了,还是有在虐待他?”
闻言,万柑倏地抬起头,她看见他眼中的愕然,还有嗫嚅的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都没有不是吗?”她笑着,说,“相反,其实宋家给他很多,才会让他有时间去纠结爱情这种虚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