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川回答道:“他和我们同年,应该也是十八岁。”

“他叫什么名字?”穆闲清又问。

这个问题让林鹿一个心惊,像是穆闲清这样的人,问一幅画的作者叫什么名字,绝对不是随口打听一下这么简单。

还没等林鹿开口,白映川先一步说:“姜若棠。‘倘若’的若,‘海#棠’的棠。”

穆闲清笑了一下,这是他来这里之后露出的最真心的一个笑容,他将画收回画筒里,递还给白映川。

“线条利落、果断,完成得看似仓促,但画面里所有元素都充满情绪感。收好啊,万一未来很值钱呢?”

这句话让之前还嘲笑姜若棠的客人们都安静了,他们有些尴尬地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穆闲清也正式和林鹿告辞了,找的理由无外乎家里还有事情处理之类。

林鹿也不好强留,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

穆闲清坐在自家车中,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一闭上眼……看到的就是那幅画。

用明暗来表达情绪,利落潇洒的线条,看似像广告海报一样的构图,纸上人物美到抓紧视线,但气质却并不媚俗。

这是一种来自作画者的无声拒绝。

穆闲清忽然想到了什么:“傅春石先生的原石画展,本市的收稿什么时候截止?”

“前两天书画协会已经发布截止通知了。”

穆闲清叹了口气,“真可惜,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说完之后,穆闲清自己都觉得荒谬,只要金子埋得深,就能让人发现不了。

谁知道司机接了一句“是小丑,总要曝光的”,把穆闲清给逗笑了。

在林家坐到晚上九点,白映川接了母亲的电话,对方用平静地语气说“很晚了,该回家了”,其实不过是喜欢管控他的成就感罢了。

白映川对林鹿说了家里有事,提前离开了。

回到了家,他一改在聚会上的从容,快速换了鞋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灯,再次把那幅画拿了出来,将它铺展在自己的书桌上。

画面里的形象明显比现在的自己要成熟许多。

白映川拍过很多广告和宣传照,所有的摄影师无一不在寻找最赏心悦目的角度,聊着天、哄着他,引导着他露出能让观众心动的表情,归根结底不过是在讨好这个世界罢了。

但姜若棠的这幅画却不一样,仔细看就能发现线条很潦草,一些明暗阴影打得可谓狂放,而画面里的白映川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冷漠强硬地迎接这个世界的鲜花和利刃,当掌声和喝彩如同画面里的玫瑰消亡,剩下的就是伤害了吧。

白映川又看出了另一层意思,这是姜若棠在提醒他,但具体在提醒什么,白映川不是很确定。

也许有朝一日当自己被这个世界狠狠刺伤了,就能明白了吧。

他想要找个画框把这幅画裱起来,但房子里最多的就是他和母亲拍的照片,连现代艺术品都很少。

白映川找了许久,把自己八岁那年参加朗诵比赛的获奖照片拿了出来,把这幅画放进去,刚刚好。

接着他发现自己的手指上都是碳灰。

“哈……”白映川自嘲地一笑,单手拿着手机发信息给姜若棠。

[你送我的画,花了多久时间画完?]

发出去了快半小时,没有人回他。

因为此时的姜若棠正在布置自己的新画室,还预约了人来装灯。

等到他闲下来,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他扯了扯嘴角。

还真是大晚上晒太阳不可思议啊,白映川竟然主动给他发信息了。

姜若棠:[十五分钟,怎么了?]

正在打蔬菜汁的白映川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