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还是林成栋父子都和现实里的性格、处事作风没有分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姜若棠对自己的态度,所以这个梦真实到让白映川感到惊恐,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冷汗。

但是当他对姜若棠说出这个梦的时候,姜若棠提起的却是陆归帆。

“他……回国之后,和一些归国华侨成立了一个新能源公司,是行业的顶尖水平。我梦醒的时候,他的公司已经上市了……是相关领域里的全球前十,甚至被邀请参与设计了火箭的能量供给装置,是保护性人才。”

那一刻,姜若棠的眼睛红了,陆归帆被他拖累的人生就像滚滚江水一路东流,终于去到了他的大海。

姜若棠真的好高兴,高兴到心脏被紧紧绷住了,一腔热血没有出口,只能在胸腔里沸腾,将自己越烧越烫。

好可惜啊,自己没能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白映川沉默了很久,又说:“他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终身不婚。”

姜若棠仰起头,这一次眼泪再也承受不住向下滑落。

他想起了陆归帆冒着风雪赶来医院看他的风尘仆仆,想起他满世界去找他想吃的东西,想起他们挤在狭小的医院病床上,陆归帆对他描述着自己脑海中设计的解决火箭热失控问题的电池装置……

他们之间在一起的时光只有高中的三年还有那最后的日子,比起陆归帆的人生来说其实太过短暂,按道理不会留下什么刻骨铭心的印记。

但姜若棠却忍不住地幻想,陆归帆的终身不婚大概不是把研究当成生活的全部吧……他是不是也曾经超越友情的界限,很深很深地喜欢过自己呢?

“姜若棠,那到底是梦?还是在另一个世界里曾经发生过的事?”白映川的喉咙哽的厉害。

他害怕那个答案,却又必须要从姜若棠那里得到答案。

姜若棠站了起来,抹开了脸上的泪水,因为他不想让陆归帆担心。

“纠结那个没有意义了,毕竟,你活在这里。”

白映川的声音发颤:“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我在那个世界里怎样了?”

姜若棠回答道:“这有什么可好奇的?林成栋父子的雪球越滚越大,这个大雪球裂开的时候,白月只能被压死在这场雪崩里。至于你,没有反抗他们父子的勇气,那就只能承担后果。”

无论他有多么美好的皮囊,一旦触及这个社会的逆鳞,就只有一个下场。

当姜若棠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白映川忽然又问:“我是不是完了?”

此刻的白映川,经历了太久的惶恐和孤独,脸上的伤痕,未来的前途,都只有他自己能承担。

但他还是本能地相信姜若棠,如果姜若棠判他死刑,他就尘埃落定,对自己盖棺定论。

“你完不完,难道不是该看你自己吗?有一点你猜对了,就是等你脱离了林成栋之后,我并不会捧你,世界这么大,机会自己把握。我没有摆弄提线木偶的兴趣。都是浴火,有的人被烧成了渣渣,有的人重生冲天。白映川,不想被灰烬烫伤就得飞起来。我也想知道,你有没有能让我看得起你的一天。”

说完,姜若棠就推开门出去了。

那一刻,白映川确定了,对于姜若棠来说,那个梦是真实的。

越是真实,就越是残酷,鲜血淋漓到让白映川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