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不禁有些苍白,王道容瞧了?她几眼,似有觉察,不自觉也软了?口气,“朝游,我?又如何舍得你。”
他说着抬手轻挲她发顶,温声说,“这个世道,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又如何承受?那时,我?九泉之下又如何忍看你颠沛流离?我又如何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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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容的抚摸非但?没让慕朝游感到任何安慰,反倒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王道容不禁觑她一眼,她的贪生怕死并不似作伪。他虽不求坚贞不二?,但?慕朝游这如避瘟神?,巴不得他别牵连自己的模样,还是令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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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怀揣着些莫名?的恶意,他面无表情说,“若真有那一日,容会保证,你不会感到任何痛苦,很快,你我?便能在九泉之下长?相?厮守。”
慕朝游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要死你自己死,我?才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
王道容无言抽了?手,也不再自讨没趣,顺势换了?个话头,“对了?,你昨日说身子不爽利。”
几日前建康下雪,可能是受了?风寒,从几日前慕朝游就?觉得有些恹恹的,昏昏沉沉,食不知?味。
“容派人去请的医师约莫一会儿便到。”一抬眼的功夫,他便又恢复了?温声细语的体?贴模样,殷切模样哪里还见方才的凉薄无情,”朝游。你且安心?在家中等医师上门,勿要四处走动,近来建康恐怕不太?平了?。”
慕朝游冷笑?:“你就?这么有信心?能或者?回来?”
王道容想了?想,坦言说:“容并无信心?。若依照常理,陛下不该,也不敢尽诛我?等。”
“司空急命族人入宫请罪,既为赔罪,也为施压。一来,族中几位叔父领禁军将领一职,也在请罪之列。”
“陛下若在此时诛杀我?等,便是公开同大将军决裂,也是公开同士族决裂。”王道容淡淡道,“容相?信这世上任何一个皇帝此时还没有任何能力与胆量尽诛士族。否则,他位子还没坐稳,就?要被众人群起而攻之了?。”
“但?人心?诡谲难测。”王道容又道,“从来不能以常理推测。”
就?连他也不能保证南国的皇帝陛下会不会突然?发疯。
这百年来南北政权频繁交替更迭,发疯的皇帝还少吗?
慕朝游:……不,她相?信南国的皇帝就?算再疯恐怕也没你疯。
王道容迟迟不动身,门口报信的下人已经急催:“郎君!事关重大啊!”
赌命关头,王道容也不好多耽搁,大略交代了?两句,便匆匆套车出了?门。
到底是放心?不下慕朝游。临登车前,王道容打起帘子,顿了?一顿,扭身又叫来门口护卫着的心?腹部曲。
“我?此一去生死难料。”王道容思索片刻,沉默良久,方才开口,语意微寒。
他晓得,慕朝游恐怕是最盼着他死的那个。
王道容不太?以为南国的夏氏皇帝敢对王氏动手,但?事有万一。就?算今日侥幸不死,恐怕这段时日,他也难兼顾这一处私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知?晓慕朝游不过曲意柔顺,内心?一直没放弃过逃跑的念头,她不可能放弃今日这个天赐良机。
他方才对她所言,既为恐吓,也出自真心?。
他就?算死,也要带着她同葬棺椁,同赴黄泉。不是想跑吗?他微哂。他就?算死她也别想摆脱他。
“若我?死。”王道容扶着车帘,黑夜里一双沉黑色的眼闪动着疯狂而炽热的微光,“扶柩归家那一日,你们便杀了?娘子,放入我?棺椁之中,与我?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