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蝉鸣细燥,前院隐约传来人们?奔走的脚步与说话声。
慕朝游安静地?伫立在夜色中,她似乎挣扎了很久,又似乎只思考了一刹,在这一片喧闹之中,她听到自?己的嗓音,吐字很清晰,也很坚定?、像清晨的湖浪,推动她奔向?未知的彼岸。
“好。我这便去瞧瞧。”
王羡将自?己关在澹楼的书斋里,那个仆役打着?灯笼领着?她上了楼,停在门前口称张娘子放心不下派了身边的女侍来。
书斋里静静地?,隔了一会儿,才传出男人急促的吐息,往日清亮的嗓音因
?为隐忍喑哑得令人心惊。
王羡浑身发热,将自?己埋在榻上,艰难回?复,“不见,谁都不见”
那仆役给了慕朝游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慕朝游想想,径直走上前,扣响了房门,“郎主?”
她的嗓音犹如一汪清泉流泻进了王羡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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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已经渐次平息。
王羡误食了五石散,方才以一介凡人之身勉力指挥众人疏散撤退,已近乎耗空了他所有的精力。余下的应酬善后工作只能暂且交给王道容。
谢蘅跟随在王道容身侧,目睹他打着?一盏灯笼,有条不紊地?一一俯身行?礼、道歉、安慰,神情甚恭,意态柔和。
这本来就是几个吃醉了酒的糊涂蛋闯出来的祸事,此刻那几个人满面羞惭,扭过身以袖掩面,不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众宾也非黑白不分之辈,更站起身回?礼。
周泰叹息:“这哪里是你的错处!若无芳之你今日挺身而出,力降群魔又怎么会有我们?这些老骨头平安无恙!”
王道容不卑不亢,容色平静,一揖到底:“明公太过客气。此事出在我家中,便是寒舍未曾尽到护卫之责,令诸位大人受惊了。”
周泰安慰他两句,又仿若记起一事来问,“对了,贵府有个女婢……也略通阴阳术数?”
王道容不动声色地?听了,“明公是说阿酥?”
“对,正是她!方才闹起来,多亏她一人一剑护我们?性命!此等忠义的小娘子,定?当好好嘉赏才是!”
王道容闻言只满口答应,“小子记住了。明公今夜受惊,且好好歇息罢,余下诸事不妨等明日再?说。”
待王道容走出客房,一直默默无语跟随在侧的谢蘅,方才开口问,“你知道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问的自?然?是刚刚周泰口中的慕朝游,与方才二人未竞的话题。
王道容“嗯”了一声,“原本只是猜测,而今”
谢蘅:“而今?”
王道容驻足,淡淡说:“而今是确信。”
夜风吹动他掌心烛火微漾。少年乌发飞扬,眉眼?认真清淡,但没人敢怀疑他此刻言语中的份量,越轻描淡写?越见惊心动魄。
谢蘅也没有怀疑。
他顿了半秒,抬起脸,迎上王道容冷淡刻毒的目光,“你猜得没错,我与慕娘子确已有夫妻之实。”
第100章 第 100 章
曾几何时, 他与王道?容竟然会走到这针锋相对的地步?
夜风吹得谢蘅心上微冷,他与王道?容是总角之交,想起这十多年?亲密无间的友情, 一时间如在梦中。
可要他此时主动?让步?那是万万不能?的。
谢蘅神清目明, 既已开口,他便已经下定了今日?在此同?他决裂, 不死不休的决心。
王道?容静静地、静静地瞧他。
有些东西,譬如这过往的情谊, 正在这静默中飞快地流淌,瓦解。
迎上王道?容漆黑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