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毕竟不是他能多想的,慌忙收了视线,不敢再多看。
他发现郎君变了。
自从前段时日与慕娘子分别之后,郎君浑似变了个人一般,平日里?明明最雅致端庄,却一连数日,日日醉生梦死。
他哪里?知道“黄河百丈冰”的郎君还是个情种呢?
阿笪嘴上不说,心里?也着急,只盼着郎君能早些疗愈了情伤走出来。
谢天谢地,这?两天郎君可算又恢复了往昔的静冷如玉,光风霁月。
一整斛的随侯珠,颗颗大如拳,昼如星夜如月,光彩夺目,洁白无瑕。
王道容一一认真比对过之后,这?才取了其中最大,最美的两颗,装入手边一只瑞鹿纹的漆盒内,盒中压着一张花笺,隐约淡香。
随后,他便把漆盒交给守候在一旁的阿笪,“去给慕娘子送去。”
阿笪瞪大了眼,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王道容催他,“去罢。”
阿笪无法,只得认命。
王道容站起身,他心绪起伏不平,便扯了宣纸来练字,一口气练了十几个大字,细细凝了一眼纸上古朴简拙的汉隶,这?才搁笔作罢。
炎炎暑气下,眉眼因?为情动,愈发艳冶如火。
收到王道容来信时,慕朝游还在店里?。
她昨天睡得不是很安稳,梦里?像鬼压床,早上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
那个鬼压床的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总疑心家中被人闯入,可仔细搜检了一圈,又并无异样。
她一上午都在惦念着这?事,忽然,阿雉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漆盒,“娘子,外面有人叫我把这?个送给你?。”
慕朝游见那漆盒上纹样精美,心中奇怪,打开一看,只见两颗明珠散发出璀璨的华光来,霎时将?满室照得生辉。
华光摇动,阿雉吃了一惊,矮声问:“娘子?这?是?”
慕朝游别开那两颗明珠,去拆压在盒底的花笺。
那花笺芳香淡雅,纸上的字迹遒劲秀致,潇洒如飞仙倾落,奇诡如秋坟鬼唱。她心底已?隐隐有所明悟。再看那落款,“王芳之”三个字便什么都明白了。
不,还是不明白。不明白的是这?首随信附上的小?诗。
笔锋顿挫有力,优容款款。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朝游。前次多有误会。全为容一人之过。自你?去后,我彻夜难眠,与刘俭买醉实?在糊涂。我与那些女伎,清清白白,只想引你?关心,才作诸丑态。怕你?误会,随信解释。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对你?的心意,青山不烂,磐石不移。”
明明昨天拥妓饮酒作乐的是他,今日又为什么赠她双明珠,以表至死不渝,不肯休的心意?慕朝游非但没觉得感动,日头正烈,她汗出如浆,如芒在背,如鬼缠身。
她想不明白,王道容为何能这?么快调整好自己的态度,心平气和,轻描淡写地挥洒出这?样毛骨悚然的字句来,仿佛此?前的争端全不存在一般。
慕朝游抓着那一纸花笺静静地出了好一会儿神,才对阿雉说,“我出去一趟。你?让那个送信的人等
我一会儿,告诉他我有回?信。”
隔了一会儿,慕朝游才又带着漆盒回?到了店内,把漆盒退还给他。
阿笪有点儿为难:“娘子……这?是郎君嘱咐一定要?亲自送到的,娘子不收,我这?边儿也不好跟郎君交代?呐。”
他眨巴眼,企图靠往日的交情套近乎。
慕朝游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