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拦下文侪后便走在前头领路,靴子踩进发软的泥里,他说:“我从旅馆出来后,便一直算着时间,现在顶天18点出头,距零点少说都还有五个多小时。时间还算充裕,要是不回去收拾些行李,后面几日只能捕鱼吃了。”
文侪点点头。
行路途中,戚檐一直留心听着后头人的行路声响,一回斜眼往后看时,许是因疼痛,那人又咬着唇,指尖紧紧扒住了树皮。
那人垂着脑袋,正专心看着脚下路,哪知会一头撞在戚檐身上,一对耷拉的狐耳因受惊而猛然支棱起来:
“嘶,你不好好走路,停下来干什么?”
文侪仰头时看到戚檐敛下来的眉睫,那人将手抚在他的半边面庞上,蹙眉笑着,却是咬牙切齿说:
“文侪啊文侪,钱柏一定很喜欢你。我、他妈的现在心脏快疼死了……”
戚檐说完那话便不由分说将他一把捞起,扛在了肩头,一只手紧紧箍住了他的大腿。
狐耳前后晃着,文侪前半身蓦然悬空,奈何他懒得挣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轻轻拍了拍戚檐的背。
戚檐张口道:“不用谢。”
***
旅店里头满是血迹,那项桐正大咧咧地歇在地上啃那老西的一只手臂。
血齿斩断了筋肉,脂肪在他的嘴里融开。他吃得津津有味,叫文侪这么倒着脑袋一瞧,呕吐的欲望在心里酝酿发酵。
文侪伸手勾住戚檐的脖颈,无力地在他的袍子上抓了一抓。戚檐见状笑着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腰:“不许吐。”
“谁、要吐了?”
“你。”戚檐说。
***
戚檐扶住文侪的背,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倒在床,身子因惯性而向前压,若非他手撑床撑得快,能结结实实地把脸摔进文侪怀里。
“文侪,猜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你脑子坏了。”文侪答非所问。
文侪的头发蓬乱得厉害,这会散在纯白床单上,更是柔顺得可以。
戚檐用膝撑床,稍微往上爬了些,他说:“对啊,我脑子被那钱柏影响得真快坏了。你之前也这样吗?你对裴宁也是怀着这样的情感吗?”
“什么感情?你当时不也是赵衡么,你对他什么感情我就什么感情……你快点起来!”文侪骂骂咧咧,“那么大个人了,不知道横在人身上压迫感有多强吗?”
“钱柏想要撒手压你身上。我不想,所以你快些拜托拜托我,快快求求我……”
“……这么想要哥请你吃拳头?”文侪那猫儿似的眼睛一瞪起人来显得更是凶,也更能叫某些疯子品出点好滋味了。
哎呀,又炸毛了。
戚檐叹了口气,不舍似地起身,他说:“你腿脚不便,在房里收拾便行了,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咱们还需要点什么。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没?”
“给我找根棍子和把剪刀。”
“剪刀?”
“嗯。”文侪猛一仰身,脚触地时又是猝不及防一哆嗦。
***
戚檐凭着前些日子在客栈里摸索的记忆,很快便找着了他所需的工具,罐装水和即食罐头更是塞了满满一背包。
眼下只剩了寻根木头给文侪当拐杖,他依稀记得那店主老西平日里多坐轮椅,哪怕走路也会拄一把拐杖以图省事。
他于是在外头那吃人怪物的注视下,含着笑踱进了店长屋里。
戚檐在门后找着了一堆斜着抵墙放的木棍子,他挑挑拣拣,找着俩根又硬又轻的,又从抽屉里取了块破怀表和一只手电筒,方抬脚要走,矮桌上头的座机却响了铃。
因是担心又没能接到电话,话筒被他迅速抓起抵在了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