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去找陆琴,那位却不请自来。
她立在文侪的宿舍门口唤人,文侪虽是听着了,但并不给她开门。那人倒是不恼,只隔着门沉静地开口:“午夜要给戚檐动手术,你感兴趣就来看看。”
文侪轻笑一声,说:“琴姐,隔着门看不清啊,您要是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就考虑去看看。”
“不准惹事。”她说。
“都听你的。”文侪说。
“成吧。”陆琴似乎很能理解文侪进门参观的意图,爽快答应了,“就当做个了断。”
陆琴走了,文侪顺着门滑坐在地。他将肉酱与米饭拌在一块儿,勺子舀了一大勺便往嘴里送,不曾想平日里吃得有滋有味,这会儿却是味同嚼蜡。
吃不下。
去个屁。
他搁了碗,拍了拍口袋里的刀子,将嘴里那些仿若变作粗细不一的铁钉似的米粒囫囵咽进了喉腔中。
***
文侪失去了从晚上8:30到11:50的记忆。
他醒来时手边还摆着那碗没吃几口的饭菜,头顶则照旧硌着门把,斜眼上看,还能瞧见紧锁的门。
可他还是应激地将手伸向口袋。
没了,刀不见了!
遽然加快的心率叫他几欲干呕,他趔趄着爬起身,匆匆忙忙去房间的各个角落找寻其余藏好的刀子。
然而,一把都没有。
心跳声震耳欲聋,手心在潮凉雨天却赫然生了好些涔涔的细汗。文侪绝望地挪眼去瞧那墙上的挂钟11时57分了。
他呆愣地瞧着那钟表,只见秒针转着,从一指到二,从五指到六,再准备从十一转向十二。
他又浪费了一分钟。
怎么办?
究竟该怎么办?!
他立住脚,忽而疯了般拧了旋钮,开锁出门。
他在廊道里狂奔起来,雪白的大褂因惯性后扬,他只若一头未经驯化的野兽,就这么闯入了俗尘常见的白事里去。
戚檐紧皱眉宇躺在病床之上,无影灯不偏不倚地照着他暴露在外的血淋腹腔。
他还没死,却是费了好大力气才瞥见来人,惨白的唇上下启合,却吐不出一缕游丝一般弱的话音。
文侪读懂了他的唇语
又失败了?
没关系的。
左右轻摇的脑袋同那双含着些许水雾的眼神似乎也在说话,可说的也仅是唇间那短短两句话。
或许是怕文侪冲动夺了陆琴手上的刀,那小武一面挡在陆琴身前,一面伸手冲文侪胡乱抓了几下。
可文侪没朝陆琴扑过去,单是盯住戚檐那对迷蒙的瞳子,他折起半边腿,片刻后膝盖便压上了病床。
那小武目瞪口呆,正欲阻拦时,文侪已将身子压向了戚檐,叫他二人就连腿脚也交叉相叠。
文侪将脑袋斜置于戚檐肩头,潮湿的喘息不可避免地扑在那人的颈侧,二人的心跳亦被共同收拢于狭窄的一隅之间。
文侪用肘部撑着病床以免朝那人施压,可纵然已是百般收力,但戚檐腹部的血口太大,仅仅是刮过一阵风都能叫他抖上几抖,然他的嘴角却不合时宜地晕开几点明朗的笑意。
于戚檐而言,痛虽是痛,痛得他动动嘴皮子都艰难,现下正是力不从心时候,残余的几分人情味,便只剩了几缕莫名其妙的怨恼。
那文侪却当真是不解风情他已然斜眼睨着文侪那颤动的睫许久,那位却怎么迟迟不肯正眼看向自己?
兄弟死别离,看看怎么了?
不过因着戚檐早便明白文侪的意图,故还是强忍着痛,笑着用气音催促起来:“好啦,快动手吧,快、啊。”
文侪终于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