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恼了?

文侪仍端着一副温和神情,说:“不提这茬了……您眼下怎么会来这坡上?”

“我来给他挖出来。”朱大师说着挥了挥手上的铁锹。

“挖小白?”文侪诧异道,“为了什么?”

“不总说‘不见不念’的么!我给那死人挖出来换个地儿,省得房东总往这儿跑,一天到晚耷拉着个脑袋过来,烦!”朱大师理直气壮地说。

“毕竟是爱人嘛!”

“不是死了嘛!”朱大师不以为意地说,“死人都闭嘴阖眼啥也不想了,他还在那挂念什么呢?闲得慌儿!”

“快走快走!”

文侪给那人拱开,只得往外走几步,再回头时,分明手电筒没往那处照,却能清楚地瞧见那人将铁锹插进土里,弓了腰。

铁戳着石板,铿的一响。

***

文侪下楼,回了负一层,原是想问问那蒋工当初用广播喊他是什么个意思,谁料那人的店门紧锁,那人应是睡了。

已是第五日了,他顾不着考虑扰民与否,直把门敲得哐哐响,见老半天还是没人应,这才回了自个儿那屋。

怎料他屋内一片混乱,遭了贼似的。

他警惕地环视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又将屋中摆设仔仔细细瞧了一遍。

屋里没什么能藏人的地儿,要说的话,只剩了床底。

垂在床两侧的薄被随风而轻飘着。

他吞咽一口唾沫,这才小心跪身下去,看向床底。

空空如也。

他喘了口气。

不曾想方抬头便与床上那遽然坐起的巨猿四目相对。

文侪大气不敢喘,缓慢地起身,尽己所能保持平和,谁料那野兽忽而张开血口冲他大吼一声。

巨响惊了风。

他再没犹豫,掀了桌椅往身前挡,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外冲。

那巨猿的鼻息似乎始终贴着他的颈子走,粗掌旁的黑毛又似乎搔到了他的后颈,文侪背上爬满鸡皮疙瘩,默念着

“大不了就是一死,大不了就是一死……”

心跳稳了些,可他也实在不想再开拓一个被野兽撕碎的死法,只得玩命地往前奔。

那电梯有灵,在他挨近时唰地开了门,文侪近乎是把自个儿甩进去的。而后脚一横,抵住墙,身子前倾,疯狂地摁起了关门按钮。

那巨猿卯足劲冲来,在即将探进脑袋时,那电梯门唰地一关。

文侪匆忙摁了个五楼,理由是五楼高,且那儿的庙墙矮,可容他翻进去躲那猿猴。

然而,倏忽间,一阵恶寒噌地将他紧紧包裹在内。

他怎么忘了,这电梯只容人下,不容人上。

电梯门敞开来。

第223章

电梯门从提示音响起到完全打开,所需不足五秒。

剧烈的绝望感一瞬便侵袭了文侪的大脑,腿部肌肉一阵接一阵的发麻,似乎一个不当心,他便会因腿软而跌去地上。

可是5秒后,入眼的却不是那猿猴,而是明亮不少的、迎来了早晨的六楼。

为什么已到了早晨,他不知。

为什么是六楼,而不是他摁下的五楼,他也不知。

至少电梯能正常地往上走,没将他往猿猴嘴里送,这已足够叫他感恩。

六楼是戚檐住的地儿。

即便他清楚戚檐此刻应处于另一个世界,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在戚檐房门前停下了步子。

若是没碰着戚檐,门后还突然跑出一条怪模怪样的鬼来,属实得不偿失。

但说来也怪,即便希望渺茫,他还是抬手摁响了那难以得到回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