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侪的屋子没有上锁,戚檐斜眼瞧过周遭,没人,便溜了进去。
那屋子类似于八十年代烂尾楼的窄小出租屋,昏暗逼仄,用红砖垫起一条腿的饭桌挤着老旧电冰箱,铜青色煤气罐边还塞满了大小不一的废纸板。
戚檐在灰尘里慢悠悠踱步,呼吸时能嗅到文侪身上淡淡的香气。
比起线索,他更像是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在屋里蔫头耷脑地搜索着文侪的痕迹。
他仰倒在文侪的床上,伸手抓了枕头边上的一个卷毛熊布偶,那布偶的眼睛向下斜着,瞧来很是委屈。
戚檐笑起来,自言自语说:“眼睛得竖起来才像他啊。”
他将布偶揉了揉,顺着它圆滚的肚子摸到了背面的拉链。
铁链呲一声落到尾巴处,露出了布偶粉红的内腔。
“……”
戚檐面不改色将手伸进去,摸到好些血淋淋的内脏,一个个掏出去,嘴里叨叨念着肝、肺、心脏……
线索线索线索……
解四谜解四谜解四谜……
还原死况还原死况还原死况……
或许是王虔的意志影响,戚檐忽然停了手中动作。
这日子一天天过得真没意思。
但他活着时,每一天都是这样过去的。
忙碌,忙着温饱,忙着生存。
他倒是不委屈,只觉得没意思。
高中时为学业忙得昏天黑地,依旧能老成地卖着笑脸想方设法找地儿打工,进入大学更是没日没夜地兼职补贴家用。
他没工夫迷茫,所以始终清醒的活着,也因此,他知道活着没意思。
对于文侪,他活着时并没意识到文侪占据了他心上多重的份量,可是他那会儿却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那想法是一种无可救药的自负,但他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画出了一道圈,将他俩圈在了里边。
就好似,文侪始终站在他身边。
所以,文侪死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多了个无可填补的缺口。
倒也不是说他这人就不完整了,只是他时常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故总想找点什么新玩意填进去。
没成功。
便选择了欺骗大脑,试图忘记文侪。
忘记他死在自己身边是什么感觉,忘记重卡碾碎皮肉的血腥场面,忘记急刹车的巨响。
忘记文侪的性格,样貌,再到名字。
戚檐将脑袋埋在已没有余温的被缛中,深吸了一口气,为了避免弄脏文侪的床而向上抬起的、沾满血的手中攥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自封袋。
他翻身起来,将布偶随手一扔,扯开了袋子。
是四谜题。
【壹、我将一段骨锯作两截,一端走北,一端向南。】
【贰、我在登山,我不登山。】
【参、我惊觉我的破船上住着一位老水手。】
【肆、我住入废墟下的鼠穴。】
依旧莫名其妙。
他把谜题纸叠起来,随手放入口袋,开始在屋内绕弯。一会儿往左边瞧瞧,一会儿往右边瞧瞧,就那么无所事事般绕了两圈,这才抓了水槽里的塑胶手套戴上。
下一秒,手伸向了散发著恶臭的煤油罐。腐烂的纸板被挪开,露出铜青罐背后的狼藉。
里边有一只死老鼠。
那玩意确实是死的,抓出来后也不动弹,尸骸中已经爬满蚁虫了。
他隔着手套揉了揉死老鼠的身子,在摸到其腹部的肿块的刹那,毫不犹疑摁了下去。
渐渐地,掺着血、飘着虫的脏水从老鼠的口中漫了出来。
他也不去管这是否符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