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夫抬手看了看刀,说:“只是过来同你谈谈天。”
“成啊,聊吧。”文侪将拖鞋套稳,先发制人,“你是原来世界的人么?”
韩大夫没回答,只睨着他:“是你救了戚檐?”
“是。”文侪答道。
韩大夫听了后,喃喃自语:“那没错了,没错了……男人……男人……”
他低声说着,忽而捂住了面庞。
双肩在发起颤来的那一刹,嘴里迸出了癫狂的笑意:“没错啊,你是男人!”
“这……让人很难接受吗?”文侪往镜子另一侧走,企图和他拉开点距离。
笑罢,韩大夫猝然张口,话音尖锐:“我喜欢男人!”
他还说:“明儿是个雨天,诊所休息!”
话音方落,他便举起了手中刀,而文侪也恰摸住了镜旁那瓷花瓶。
***
文侪那头乱,戚檐这头也不好过。
那猿猴会是小白吗?
这话问出口来戚檐自己都觉得荒唐。
可说到底,阴梦的异化现像极严重,只要没能找到关键性线索,是与不是,谁又能下定论?
“啊”
那猿猴张开了嘴,露出血肉淋漓的口腔,红艳艳的舌头下压着一个浑圆的珠子。
戚檐竭力从容地将手电筒光束向上移动,直照进那猿猴的嘴中。
明光映得珠子发亮,唾液与血液混合而成的液体正附着在那东西之上。那猿猴忽而将舌头抬了起来,就好似在等他将那圆珠子取出来似的。
戚檐一咬牙,忍了恶心,伸手将那玩意往外掏出。
靠。
血丝牵连,岂止是潮湿粘腻可以概括的。
一股极怪异的味道覆盖在那泛黄的珠子上,戚檐一想到那大抵是猿猴的唾沫味,便皱紧了眉宇。
那珠子较他所想的要大些,应是那猿猴本身体积大,故珠子在它嘴里便显得小了。
藉着手电筒的光,戚檐勉强瞧见珠子上一些青紫色的细小纹路。
他没明白,拈着珠子的三指略微一动,不经意将那珠子稍稍转了点,右下角露出的半点浓重色彩登时便让他发起了愣。
而顷,他后知后觉地笑起来,将珠子全部翻了过来,一个深褐色的瞳孔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原来他傻子似的拿在手里瞧了这么长时间的竟是一颗眼珠子。
猿猴是不是小白他不知道。
但他能确信,这颗眼珠就是小白的眼珠。
因为王虔心底是这样想的。
所以戚檐看着那眼珠子便渐渐地喘不过气来,随即出现了严重的窒息症状。
他头脑发昏,眨眼间便往后倒去。
***
“呵”
戚檐惊坐起,在那一瞬,他最清晰的感受是冷。
好冷,不知从哪里漏进来的风一直在刮蹭他的上身。
他出了一身的虚汗,又凉又薄的衣裳黏在身上,活像是刚自水缸里钻出来。
他不在二楼,在六层的自个儿家里。
怎么回来的?
他无暇思考。
他的眼前时黑时红,闪烁不定的冷暖色调在他面前以极尽疯狂的频率高速切换。
嗞嗞嗞
嗞嗞嗞嗞嗞嗞嗞
砰!!!
戚檐仰起脑袋,看见了满是血的手背以及碎裂的镜子。
“真是疯了……”
他瞧了眼自己身上的陌生衣服,一秒内理解了当下的处境。
在他自床上醒来后的那段恍惚时间里,他已经从卧室走至浴室并已沐浴、洗漱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