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头,像是要把脑袋扎进地里。嗡嗡耳鸣声中却忽然杂进几丝飕飕风声,凉丝丝的冷风在下一刹从其衣领的缝隙里灌了进去。文侪一愣,旋即仰首,只见门牌上赫然写着“诊疗室”三字。

“一楼的诊疗室生了爬山虎,二楼的诊疗室我们可搜过了么……”文侪嘟嘟囔囔,将一只手置于冰凉的门上,朝内轻轻一推,里头黑黢黢的。

他听闻其中有好些古怪的动静,像是活物相互啮咬啃食的声音,可文侪的神色死一般的平静,眸子里一池清水成了一汪无波无澜的深潭。

没办法,在这该死的阴梦中待得久了,他的身心都变得尤为麻木。死亡实况代理,说得好听,可单这一局就几乎磨灭了他的激情,真不如死一死。

他想,说好了饶他二人一命,可待他们真正完成了所有委托,也只怕会如同那些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退伍老兵一般,深陷于无穷无尽的噩梦中,生不如死。

文侪没耽误手中事,他在一片无际的昏暝中摸到了电灯开关。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灯光中闪动着许多张诡异的人脸,可文侪只是木然往内走,一直走到那张用两块红砖垫起一只桌腿的木板桌前。

寂静的黑暗中,他能感觉到有许多东西在暗中窥伺,甚而已有不少东西在往他身上乱摸,起初,他还有些惊愕,耐不住心跳加快,可不消片刻,他这无神论主义者便说服了自己尽管他知道这阴梦中的确有鬼。

“啪”

灯彻底亮了起来。

文侪这会手里已握着好些文档,他一行行扫过去,了解到手中的一大沓数据皆是今年的就诊记录以及医患的体检信息。文侪粗略翻了手中的医护体检单,大家夥都很健康,他自己也是,在那般沉重的氛围里他还是不觉勾起嘴角。

健康是福气。

然医护如此,病患则不然。各色的身体与精神疾病充斥了另一沓数据。他无力再去同情和怜悯,只略过许许多多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病患,停在了戚檐那页。

【姓名:戚檐;年龄:29;出生日期:1979.2.19;血型:AB……】

冷汗蓦地湿了文侪身上衣,这是他头一回瞧见戚檐完整的个人数据,可他的手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一旁的医护体检单被他打着颤碰落于地,他慌慌忙忙俯身去捡陆琴的、小武的、裴宁的……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三张体检单抛掉,转而抓起桌上余下的两张体检单,在小玲那张薄纸底下,正是他自个的体检单

【姓名:文侪;年龄:29;出生日期:1979.2.19;血型:AB……】

他逐字逐句对照,妄图寻到不同之处,不曾想无论是出生日期还是血型、出生地均无区别。

他忽然想起了赵升当初和戚檐扭打在一块,赵升嘴里骂娘,说的那一句你从小就是个精神病!!!

“原来是对双生子啊。”

两张体检单上神态不同的黑白照片在眼前晃得他哑然失笑。

他自个儿常带着一副苦相,戚檐却总笑得明朗,这般对比,俩人更是没半点相像之处。可毕竟,赵衡是赵衡,文侪是文侪,原本赵衡的模样同戚檐所代理之人的模样是否相像,他们无从得知。

文侪嘀嘀咕咕:“那裴宁还真不做人,同时喜欢上兄弟俩像话么?怪不得他会极力反对除去副人格,大抵是真心爱着戚檐整个人罢,但……这算爱着俩还是算爱着仨啊……”

也罢,戚檐的副人格还能恋上主人格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连客观之物都尚且搞不清,更何况人与人之间那般叫难以摸透的主观情感?

文侪眼下没工夫当判官审浪子多情罪,只还盯住两张体检单,转了转有些发干的眼。

本是同胎双生子,血脉相牵相连,那么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