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湿的……”戚檐说,“看来那吴大捞尸也赚了一笔呢。”
文侪只将那戒指拿来揣摩,说:“这不是翠妈的么?”
“也是她的?”
文侪点头:“那日她跪地拜菩萨,手上便有戴只是这玉镯子倒是没见她有戴过。”
戚檐冷笑一声:“这吴大还真是了不起,把他人遗物和亡妻的放在一块儿,这不明摆着一点儿也不在乎么……”
“这样看来他对翠妈的感情不深,控制欲倒真挺强的。”
“专制型大男子主义嘛,用拳头把妻儿管得一声不敢吭了,便觉得自个儿忒威风神气。”戚檐说着,眉间眼底仍有笑意,“他们的脑子铁定有毛病。”
文侪知道戚檐又想到了他爸,便往他背上随意拍去两掌:“你都知道他们有毛病,还跟他们置气干嘛?浪费脑细胞,快些把那孬种从你脑壳里扫出去吧。”
“全听我们亲爱的。”
文侪体谅他,这会儿也没抠字眼,只站在床上搬柜顶的大箱子:“你换个地方站,当心砸着你!”
戚檐并不挪步,只伸手上去帮他撑着箱子:“这箱子有点重量,你当心手。”
箱子是漆红的,外头雕的都是荷花,边角有细细三个字【从前路】
“嫁妆么?”文侪盘腿坐在床上,将锁头拆了,开箱。
戚檐听到文侪干呕的声音,忙将那大敞的箱子转过来
头颅。
一颗面上搭着柳条,耳上别着株荷花的浮肿头颅。
颈子断裂处的血肉没处理好,各种猩红玩意儿胡乱地外泻。
它本该是颗头颅。
如若它没张开嘴冲他二人笑了又笑。
第160章
“是翠妈呀。”戚檐笑吟吟打量着那面上堆笑的头颅,一面给文侪顺背,一面从她耳上取下荷花,“这元素好熟悉……”
他将箱子合上,摩挲外盖的纹路,说:“这箱盖上也雕着荷花呢只是这世界应没有这般玩意才对。”
文侪好容易缓过劲来,谁料戚檐阖箱的举动竟惊动了那颗脑袋,她忽然像孩童一般嚎哭起来,叫文侪又是一抖。
他咽了口唾沫,用手轻轻摁压着心口说:“还有柳条呢,荷花配柳条,怎么看都不是海边景致……”
戚檐沉默了会儿,将箱子盖紧,叫那头颅发出的哭啼变得沉重不已。
“亲爱的,怎么好端端地提到了海呢?”
文侪皱起眉:“不正讨论地势么?这渔村临海我当然说海啊!干嘛明知故问?”
戚檐的手还抚在他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像是海浪拍打礁石那般。
他将脑袋搭上文侪的肩头,双手从他的腰间穿过,他抱紧了文侪,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哥,这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海】啊……”
嘻嘻嘻嘻嘻
匣子里的人头还在笑,文侪的心跳却远比那人不间断的嬉笑声更快。
“没有?”文侪不可置信地挣开他,赶忙掀开红布向外冲去。
戚檐想去抓他的手,可是手方伸出又缩了回去纵然事实无可篡改,却也唯有让他用亲眼证实才具有足够的说服力。
所以去看吧。
亲自寻到真相,再回来,我会给你个安慰的。
戚檐想。
多理性又高效率的做法。
外头天仍没亮,瓢泼雨却已弱了声势。一条灰龙似的长河扎于山脚之下,河的对面是幽绿的山林。
如此显然的山涧,他怎么会误认作是海呢?
文侪愣愣地瞧了半晌,深吸一口载满血气的风,而后拖着沾满污泥的步子回屋。
他将脑袋栽进戚檐的肩头,泄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