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多该死,可我不能杀啊!!!”

他们。

戚檐眯眼,原先那本子上所写似乎也是“他们”呢?哪个他们呢,是泛指的流民,还是这宅子的主要NPC随机组合?

“吵什么呢?!”隔壁房忽而开了条缝。

是顾大姨。

文侪自打病醒后还没见过那大姨呢,眼见黄复吐不出什么有用的,竟叫他们歪打正着遇了当事人。那女人穿了厚棉袄,眼睛肿着,任谁瞧都是方哭过一场。

她皱着柳叶眉将黄复拨开,看向戚文二人,谁料上一眼还在苦笑着瞧戚檐,视线转到文侪那儿,双目忽而叫泪水蒙了个严实。

她的嗓音带着点哑,只温声问文侪:“身上可是又起疹子了吗?”

戚檐摸过文侪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个“笑”字,文侪便像个不识他人心的顽童,直将衣裳领口扯开了朝里瞧,笑嘻嘻:“没有!”

顾大姨见状却像是一下子犯了头晕,蓦然扶额倒进黄复怀里,怒不可遏:“你、你还笑!我、我这外人是下了多大决心才……!”

文侪挂着笑脸默默听着,自顾将目前周四爷、黄复与顾大姨对他拒绝之事的描述在纸上做了总结。

【周四爷:周宣起疹子是不做“那事”的代价】

【黄复:周宣没做“那事”是失心疯,疹子一般女人得。】

【顾大姨:邀周宣做“那事”需要付出很多心力。】

见文侪无心听她说话,那顾大姨捂着脸放声恸哭,末了给黄复扯走了。

文侪叹口气,回身时觑见戚檐又在打呵欠,便给他推回房里,说:“这阴梦构造越来越逼真,困倦和饥饿感像是一比一还原了似的,你若不睡,明儿铁定打不起精神,又要拖累进度。”

戚檐说:“我去睡可以,你也得去。”

外头北风呼啸,文侪拈着棉衣冒出的一点线头,犹豫起来,到最后还是从了他,只说:“各睡各的,你甭跟来!!!”

说罢,便窜回房里栽去了床上。

***

由于这几日文侪动不动就犯病,处于睡眠的时间已是不能再长,故而他醒来时天也不过刚亮了一小片。

他无端觉着颈子痒,身子也紧绷绷的,好似很沉重,于是略微垂下脑袋看去。

蓬松淩乱的头发正挠着他的脖颈戚檐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一只手臂则压在他的腰上。

那人的呼吸在这寒天里尤为烫,热气直喷在文侪胸口,叫文侪不住地往后缩。

“……”

文侪想开口骂人,但瞧见戚檐锁眉的模样到底还是忍住了。

和戚檐睡一块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文侪很清楚戚檐的睡眠习惯有两个极端,平时睡眠极浅,稍稍一动便醒了;可一旦精疲力竭,便会睡得很沉,任是身旁人怎么动都醒不了。

他粗略一算,那小子这三天内已经连轴转了许久,不论他何时昏睡,又何时睁的眼,戚檐似乎总在宅子里四处忙活。睡眠二字好像只存在于戚檐的嘴里。

他真的睡过么?

文侪产生了点困惑。

他小心坐起身,戚檐却仍旧无赖似的将一只手挂在他身上。再歪头瞧瞧,见那小子眉心紧拧,好似很可怜。

也难免,天气又冷,身子又乏的,让他挂一阵子也没事吧……

真疯了?

文侪抬手柄面颊使劲一拍,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好险。

差一点又要因为他那模样心软了。

戚檐这么大个男人了,也得学着坚强了。他若是一个不慎关心过度了,又要叫戚檐蹬鼻子上脸。

兄弟间,还是别演些太过煽情的戏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