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侪不自觉捏住戚檐的衣角,算好了若有怪物,哪怕是拖也要把那小子给拖走。

可察觉到的戚檐却得寸进尺地牵了文侪扯着他衣服的手,凑去他耳边拿气音说:“哥,我怕得很,你把我牵紧了,一会儿有东西窜出来得话,可千万要带着我一块跑!”

靠。

又耍流氓。

文侪不是傻子,不可能猜不到戚檐的意思,只将手抽出去,拿膝盖狠撞了戚檐的腿。戚檐龇牙咧嘴却是不敢吭声,吃一堑长一智,后来也再没撒泼。

光圈的中心逐渐挨近楼梯边,那拖着步子走的东西终于接近了。

所以,究竟是鬼,还是人呢?

“是人啊。”

戚檐低声说了一句,闻言探头去看的文侪只见十余张铁青面倏然涌入眼底,一双无神目后是另一对空洞眼,那场面称得上怪诞诡奇。

被主人家好心收入宅中的流民就好似在进行什么祭祀仪式,他们打满补丁的棉衣这会儿都被拆了开,内中血红色的棉絮随着绊绊磕磕的步子漏了满地。

走在最前头的是先前领头的那个抱着婴孩的妇人,她一只手举着盏红烛,烛盘里头盛满了血红的蜡油,一颤一颤地,好似很快便要溢出去了。

可她另一只手里还抱着蓝布裹着的婴儿,全然不在乎摔了那孩子似的,嘴一张便咿咿呀呀唱起诡异的小曲儿。

“这场面要是被周四爷和顾大姨瞧见岂还得了,竟敢在恩人家里玩这套邪|教把戏。”文侪咋舌。

“人四爷才不在意呢!”

戚檐朝墙角努嘴,文侪跟着看过去,瞧见了一双躲在柱子后窥伺的眼。

那周四爷咬着指头,一动不动的,好似看得很入迷,只不过距离太远,他又偏偏躲在阴影里,叫他们也不大能瞧清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他既看得这般入迷,咱们正好去翻翻他的屋子。”文侪要推着戚檐离开,没成想却倏然被戚檐捂住了眼。

“咋啦?”

戚檐笑笑不回答 ,只把文侪调转了方向往楼上去。

他的余光中,那赫然将烧得正旺的火烛倒插入蓝布中的妇人狞笑起来。

蜡烛被她抬起又一次猛地戳下去,戚檐的最后一眼,圆滚滚的婴儿脑袋从蓝白花布里落出来砸在地上。

***

周四爷的房间里同样放了盏小煤油灯,昏黄的光笼着木桌上摊开的几张牛皮信纸,最顶头的那张信纸上,墨迹还没干透。

文侪将房间其他隐蔽地方都翻了一遍,这才凑过去看那明晃晃摆在面前的线索。

第一眼,四个大字。

【救救我们】

救?周四爷为了什么求救?

瘟疫吗?

如果真是瘟疫,周四爷怎就确信瘟疫要缠上家里人了?

依据是什么?

是他这少爷身上的疹子还是那些个没安好心的流民?

文侪一面想,一面继续往下翻,欲要找出收信人,可翻到最后一张也还没能看见人名,只得坐下来,开始一张张地读信,比较有意思的是以下几句话

【那瘟疫来势汹汹,我快撑不住了。】

【我们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能惹上那等瘟神啊?】

【求求您快点儿来吧!杀了那鬼东西!!!】

【老板您答应我的,还请说到做到。】

【别怨老头我无情无义,我非杀了那些鬼东西不可!】

粗看一遍,文侪的指尖摁在了唯一的代称上【老板】。

这“老板”究竟是谁?周四爷托那“老板”办的又是什么事?

文侪看向戚檐,只见他正盯着周四爷房内一张古典人物画像瞧得专注,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