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惜命。”文侪回了一嘴。

一路走来尚无感觉,直到二人下楼后方迟迟觉察,原来这饭店构造同周宣那别墅相差无几。戚檐不禁感慨:“后来改造得好厉害……”

“嗯?改造?”周四爷回头锤他,“谁要敢动这儿的一根梁,老四我就和他拚命!!!”

“我胡诌的。”戚檐说,笑着揉肩时恰巧同那回身的文侪目光交错。

文侪原先势必要瞪他的,这回却只是速速敛了下去。

“少爷。”戚檐笑着唤他,他从那四爷的话中摸出了自个大致的身份总之不是主子。

文侪不想应,当耳旁风,专注走路。

戚檐却不肯放过,只哀切地唤了一声又一声,没能打动文侪,倒叫周四爷急眼了,他于是拧住文侪的耳朵:“小兔崽子,你耳聋了吗?没听见人家叫你?”

“他就是个下人嘛!”文侪很快便适应了少爷身份,耍起纨袴脾气。

“下人不是人?!”周四爷拔声,呵斥他,“要不是天冷,我早给你赶外头睡去!”

哟呵,好重视平等的一家子。

先前那宽阔的大客厅今儿已摆满了方木桌,他们的去处却不是那儿,而是正对着大门的一张大圆桌子。

他们到时,桌沿已坐了俩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往上年纪。

那女人浓妆艳抹,油光满面,富态遮不住。她穿了条料子不错的花裙子,翘起的二郎腿底下挂了双高跟鞋。

那男人有些中年发福,两颊肉耷拉垂着,耳上挂了副眼睛,这会儿正取下来,抓衣裳裹住手,擦糊在镜片上的油。

文侪给周四爷骂了,却还是笑,甫一张口,打招呼的话已自然而然地往外冒了:“大姨,平大厨!”

顾大姨把两张椅子拉开让他俩坐,说:“天那么冷,等你俩小的,等得饭菜都凉了!”

文侪和戚檐憨笑着坐下来,没想去揣测周宣阴梦的构成想法,只是叠声道歉。

“人齐了,动筷吃饭!”周四爷发话,筷子一夹,两块红烧肉便分别跑进了戚文二人的碗里,他絮絮叨叨说着,“多吃点儿多吃点儿……不吃怎么长身子?怎么老平他辛苦做了一桌好菜,你们这些小孩儿就是不喜欢?”

“就是不识货!”顾大姨嘟囔着,转而将丰腴的身子倾去平大厨那头,说,“老平,你别放在心上啊,小孩子不懂事!”

文侪在觉察自个儿接不上话后,就闷头拨饭吃。倒是那戚檐始终觍着脸硬插话,片晌竟谈笑风生起来。

周四爷话冷心软,没一会儿便摸上了戚檐的肩头:“你这么小就出来干工,我要是你叔,我得心疼坏了!”

顾大姨咬着筷子尖儿,说:“那可不嘛,阿宣这小子性子闷,平日总不说话,小戚他可不好得多嘛!”

戚檐附和着笑了两三声,只拿肘子撞了撞文侪,将吃干净的空碗递给他,笑道:“少爷,帮我盛碗汤呗?”

见桌上人目光皆冲他投来,他迫不得已站起身,接过瓷碗时手指蹭着戚檐的。他的心跳稍稍快了些,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舀汤时,他可以感受到戚檐的视线一直凝在他面上,叫他不由得生了羞恼。

正打算威胁他再瞧便将汤盖去他脑门上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哎呦,吓我一跳。”顾大姨吓得险些喷饭粒。

平大厨噌地起身:“遭了,门没关紧,人进来了。”

风雪自门缝里涌来,呼啸着窜入这灯光幽暗的饭店。

“拿棍。”周四爷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俩棍棒,一刹便抛去戚文二人手上,“若闯进来的是那些个得病后瞎报复人的病鬼,咱叔侄把他赶出去!”

然顾大姨上一秒还在抚着胸脯,惊魂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