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升打红了眼,略一斜目瞧见床头柜上的台灯,大手抓来便往文侪身子上猛砸一通,那些耷拉的电线随他动作鞭打其身,留下道道鲜明的红痕。

眼见文侪被打得鼻青脸肿,赵升一边拎起装钱的行李袋,一边又狠狠往他下腹踩了数脚:“想要钱是吧?!老子给你吃脚底板!!”

脏鞋冲文侪的脸重重落下,又碾着他的脸左右挪动。粗糙的鞋底刮花了他的脸,破开的皮肉不讲规矩地黏在一块儿,其中掺杂好些血与泥。

文侪被打得脑袋嗡嗡,已然听不清他爸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估计又是些骂得很脏的粗话。

文侪正烦躁着,喉间忽而溢出来颤抖的一声呼喊,紧接着他往前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往外头爬动,他听到他自个儿在说“报警,报警!”

“狗娘养的傻X玩意,你还敢说报警?!”

赵升抹了脖子上的汗,又把台灯在手上称了称,随即抄着那玩意往文侪脑袋上猛地一抡。

文侪只若条离水甚久的鱼,再动弹不得。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他爸看了他半晌,把钱袋子揣了,也就踩着他的指骨摸黑走了。

鲜血哗啦,像是洗发露那般的粘稠,那般的淌在脖子后边。

他头晕目眩,在彻底昏厥前听到了警车的鸣笛。

***

“他妈的,那傻X……”

戚檐从病床上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第二句是问“现在几点了?文侪呢?”

戚檐浑身上下都火辣辣地疼,他面上缠了好些绷带,浓郁的药水味生生被灌进鼻腔,他深吸一口气,又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倒是没喊疼,只用舌尖抵住发肿的牙龈,思忖着昨夜事,毕竟无论是他自个失控的举动还是赵升古怪的话都值得细细玩味。

到底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他于是费劲瞟向了身旁一言不发的医生,将手在他面前上下摆了摆,还欲再问,谁知却蓦地被握住了手。

“小心,千万别乱动!”

那心慈的主治医师裴宁,像是哭过了,眼尾泛着红,眼珠子里还有好些没能褪尽的浊色,血丝牵在他黑洞洞的瞳孔边,瞧著有几分瘆人。

那医生没回答他的疑问,只没头没尾地问上一句:“口渴吗?要不……给你泡杯茶?”

岂止是渴,戚檐觉着自个嗓子干得冒烟,奈何一想到茶,却是莫名的反胃,他于是摇头:“不了,您还是给我倒杯水吧。”

闻言,裴宁却是眼见的高兴起来,总欲亲昵地握住戚檐的手,皆被戚檐佯装无意地躲开了。他笑逐颜开,连眉眼间郁结的愁色都散去好些,不过是倒杯水,却摆出副得了赏赐的雀跃模样。

“水自然是要喝的,但饭也得好好吃才行!为了自己的身体,哪怕是为了……”裴宁突然不说了,只耸耸肩将盛了温水的搪瓷杯送到他嘴边。

戚檐道了声谢,将水杯接了过去。

他一边喝一边借余光瞧裴宁有些忸怩的神情,见他举止有些不自然,更是三番五次想开口,奈何还是默默把话咽回肚中去。

戚檐无从得知眼前男人是生来如此,还是怎么,但他尤其擅长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来,无论是在文侪面前还是他面前,那家夥总露出一副羞怯的神情。可裴宁在面对其他医生和病患时,分明不是这般。

“他不会真的是同性恋吧……”戚檐想着。

只是,戚檐到现在还没能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以什么个身份存在于此,更不可能将搜查的重心偏到自个儿身上。毕竟这是赵衡自己的阴梦,从一开始主人公就那么一个,叫他和文侪二人共同办委托本就有问题。

“薛无平那傻X……”

他已有些焦躁,仔细一想又觉得没理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