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空气还来不及排出时,一个跨步便绕到了玄关处。

然而门前没有戚檐的影子,他试探着呼唤几声戚檐的名字,仅有那叫童彻搬上楼的木偶,眨了眼,发出一声“嗯”。

文侪顿尝冷汗直流的滋味,只是找到戚檐的渴望排山倒海似的压来,叫他心中的恐惧相较而言,变得格外不值一提。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随即摸上了门把。他不给自个儿留品味恐惧的时间,几乎是长指方绕了上去,便将门把向右一旋。

门开了。

外头什么也没有,仍旧是从前那窄小的平台。那往下的楼梯已经断裂了,甚至围墙也崩塌了。这会儿他朝侧边望去,所见唯有海水蓝天。

恰是他朝原楼道处那深不见底的海张望的一刹,身后的屋门忽而叫风遽然阖紧。

“我靠!!!”

文侪猛回头去敲门,可敲了半晌那门把仍旧动也不动。

错愕间,上涨的潮浪开始舔上文侪的后脚跟,秉着求生的本能,他开始剧烈地拍打屋门。

下一刹,他好似听见屋中传来几声古怪的脚步声。那是时断时续的咚声,比寻常人的脚步要更沉重。

水果刀被文侪手心的汗沾湿了,有些发滑。五指却在这时变得僵硬,就好若考试后期因发麻而难以控制的手。

他的喉头滚了滚,在旋钮咔哒转动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通体发黑的巨物就这么出现在文侪面前。

超乎常理的数量与有限的表达空间时常成为震慑人类的重要因素。

眼前那通身长满白点似的眼睛的怪物便显然是那样一个东西。

他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地抖落密密麻麻的头皮屑一般的眼珠子。

在那同样布满眼球的左手朝文侪伸来的刹那,他挥起了手中的水果刀。

水果刀在下一秒呲啦捅进了那东西脖颈,他表皮那些细密的眼睛忽闪起来,可文侪却咬紧牙关,抽出水果刀,又照着那怪物的胸脯一通乱扎。

“扑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击鼓。

随后皮肉撕裂、血液喷溅的声响开始愈发清晰。

当文侪的手开始发颤地握不住水果刀,叫那刀子哐一声砸在地面上时,

他听见了来自身后的,来自远方的,潮声与风声。

那东西终于倒在了一摊乌黑的血泊中。

从那怪物体内溅出的不明液体覆盖了他的眼,在视野一片模糊的极大不安全感下,文侪竭尽全力平复了呼吸。

他擦去遮挡视线的污浊浆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