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他自个用斧子砍断了自己的两只脚,斧子是他从老班桌上拿的。”

文侪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又听得布料摩擦水泥地发出好些声响,那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直到有东西忽而拽住了他的裤脚。

“别搭理吧……是江昭来送‘脚’了,穿着绣花鞋的两只脚。”戚檐赫然将文侪转了个方向扯入自个儿的怀中。

几声凄厉的怪叫紧随而来。

江昭死了,死在了第四日。

***

时钟敲了12下,这是夜里那12下。

第五日到了。

江昭带来的一切化作菸灰散去,可是在那飞扬的土尘之间忽有几根红圆柱拔地而起,将那天花板撑作黑黢黢的一片浓色,一眼望不到顶。

地板晃动得厉害,大坝放闸似的唰啦巨响乍起。

文侪环视周遭,想要找到声音来处,却只见那戚檐瞪目朝他奔来,那一双狐狸似的冷淡眼这会儿好似盛满了浓烈的什么东西。

他还来不及反应,身后那血红的浪潮已然奔涌而至,活像一条乱卷的长舌要将他们压碎在口腔内。

可是文侪还没来得及瞧清那血浪模样,脑袋已经被摁进了戚檐的胸膛,紧随而至的是戚檐几声闷哼与从四面飘来的呛人气味。

所幸浪潮渐退,可待瞅不着浪的影了,那戚檐却迟迟不肯松手,只还感慨一句:“文哥,那浪好猛。”

“猛?”文侪察觉到戚檐此刻情绪的不对头,没强硬地挣开他的怀抱,难得温柔问他,“怎么了?”

戚檐无力地将脸埋他肩上,高挺的鼻骨硌着他的肩头肉。他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摸戚檐的后背满掌粘腻,一并触及的还有戚檐细微的颤。

“哈”文侪仰面深吸了口气,随即戚檐被人握住手臂猛然翻了个面。

满背烧伤。

戚檐回首见他神色不虞,这才解释:“嗐,没啥事。我醒的比你早些,也是才搞清楚在郭钦那小子的地盘,咱们得踩着红水走,那些东西温度是正常的,偶尔却会从不远处那些黑洞洞的地儿涌来些浪尖很烫的浪,碰着人像是被火烧了似的。”

戚檐回身给他展示自己被烧得有些焦黑的右手掌:“我刚清醒那会便有幸碰着个小浪。”

文侪锁着眉头,那戚檐倒是轻巧晃来他眼前,笑着说:“咱们在这儿阴梦里也约法三章吧?”

“什么?”

“你问的是‘为什么’还是‘是什么’?如果是‘为什么’我就不赘述了,咱就说‘是什么’吧。”戚檐自说自话地立了三个指头,“一、不准心疼我,咱们提高效率;二、你若还是心疼我,那便选择一种方式来安慰我,安慰完就不准再拿那事出来说;三、安慰我的可选方式只有两个,亲我一口或是抱我一下。”

“又犯什么毛病!”文侪呵斥他一句。

那戚檐倒是乐呵呵地摆了摆手:“你刚才已经让我抱了,咱们这事就算过了。”

这头二人还没说清那事,一仰头却见上头垂落无数条红纱,将这黑漆漆似的下水道一样的地儿分作几块。

在那些红纱停止抖动时,他忽而听闻有婴儿的啼哭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那文侪本驻足仔细分辨声音来处,下一秒意识到什么后,却猛地扯住戚檐朝那哭声最为嘈杂的一处跑去。

文侪一路上不知抬手拨开几回拦路的红帘,叫那跟在后头的戚檐的眼晃了一晃又一晃,好似见着了那人掀开红盖头的模样。

他登时一怔,不由得自嘲地弯了眼那算什么,还没告白就已幻想到那地步了?

真他妈的痴心妄想至疯魔!他若是文侪,一旦知道了旁人的龌龊心思,铁定要缠着薛无平说要单人行动!

他回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