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们不能在阳间乱窜。你们在钱柏阴梦之中耗去的现即时间约为两月,我将那段日子压在指尖,可以送你们回去那两月里的任意一日,叫你们见见故人……不过嘛,只有在那些个人念着你们的时候,你们才能去到他们身边……”

薛无平说着,慢腾腾抱起一百。

没了猫,文侪打着呵欠又躺了回去:“行吧,那看来是一个都没法见着了谁会无聊想起死人呢?”

“那我不管,规矩就是这般。”薛无平捋着一百的细绒毛,又吠道,“要去就快些起来洗漱!”

***

文侪下床下得比戚檐晚,可到最后,他已坐在桌前看那薛无平神叨叨地燃香焚烛了,戚檐才趿拉着拖鞋从洗漱间出来。

长方桌上铺着张黄纸,桌四角摆红蜡十余只,桌中央则摆了个小贡台,台上置了个铜制焚香炉,上插几根拜神香,

戚檐见怪不怪,只笑着拉椅坐下来:“这些都是什么宝贝?”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

那薛无平背对大敞的正门,挡了外头泻进的秋阳。他从灰袍袖间捏出几根红签摆在戚檐面前,上头用墨写了墓园、屋宅、书;又给文侪摆了几根,写了墓园、村、书。

那二人正要开口,谁知不过眨了眨眼,耳畔便被哭声给盈满了。

***

办葬礼时恰撞上了梅雨季,叫头顶天与地上人一块儿哭了个尽兴。

多有雷同的黑伞之间,有两个灰白石墓碑在冰凉的雨水之中笔直僵立。

戚檐和文侪站在人群身后,看了很久,看得眉目都起了皱。二人眼前不断有熟悉的面孔经过,只是他们面上的悲恸神情却叫俩人很陌生。

良久无言后,戚檐才对文侪调笑道:“还有人为咱俩哭坟呢,真好啊这么一死,叫咱们身也快活,心也快活……”

那戚檐话没说完,面上便挨了文侪一拳头,他脚下一趔趄,旋即跌入泥水当中。

“快活???”扼制不住的愤懑与痛苦迸溅而出,文侪高声又问,“谁快活了?!!”

戚檐愣了愣,却只拿手后撑在地,任雨水淋进他的颈窝,而后歪头笑道:“活著有什么好呢?你为何就那么想活着?”

那轻飘飘的问句像是一棍子砸在文侪的心头,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揪住戚檐的衣领,冲他吼道:

“我想活?我他妈是不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