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上就没存着什么重要东西,沈钰打开电脑,把U盘插好。

内容过于丰富,他浏览得花时间,言进起身稍微活动下筋骨,走到沈钰身后,不再询问要不要回避,沈钰今天都说到那个份上,他若随时还要再问,未免不识人心意。言进跟着看了几段:“好东西。”

完全是奔着摁死胡武冠去的。

“是好东西。”沈钰动着手指头翻页,“得发给法务,看来胡武冠不仅要打离婚官司,还得面临牢狱之灾。”

兰姨给出的东西比沈钰预想中还要好,枕边人出手力度非同凡响,把胡武冠老底都掉了个干净,这次不怕他不倒,言进看到某段时睁大眼:“这是……他这也做得出来。”

“人没了良心,做出什么都不稀奇。”毕竟良心一丢,就不是个能以常理揣度的人了,或者能不能再称为“人”都不好说。

言进只站着看了一会儿,肩背放松得差不多,便又投入自己的工作里,沈钰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他联系了公司法务,先给法务发了一份,两边同时跟进,他也慢慢看。

夜里,沈钰早早拾掇好上床时,言进还愣了愣:“我本来已经做好劝你不要熬夜的准备了,这么乖?”不用他开口,沈钰竟然放下了工作,打算早睡。

“我对工作尽心尽力,但也没到工作狂的地步。”沈钰靠坐在床头,谁都能瞧出他神色疲倦,他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言进也坐上来,他揽着沈钰的肩膀问:“还难受么?”

沈钰闭了闭眼,这次没有避而不答,没有自欺欺人,他诚实道:“难受。”

送走外公的哀思还在心口,凌晨那过大的情绪起伏让他时不时恍惚,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今天他压根也没做多少事,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发呆,工作的时候可以强迫自己想正事,几乎已经成为本能思维,可一停,脑子里就想到外公那双手,心口就泛疼。

然后还会不可遏制想到母亲,曾经那混乱的、尘封的记忆一旦被翻出,清晰递到了眼前,一时半会儿还真放不下。

好在他如今不是孤身一人了。

这种痛楚没法用言语安慰,身边只要有个人在,他就能撑。

言进抬手覆上沈钰后脑,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你自己大约都没注意,听到外公病情后你就一直绷着。想哭、难受都是人之常情,忍这个字,过犹不及。”

沈钰脑袋动了动,在他肩膀上找了个位置停下:“是啊,我以前把自己封闭成了个木头。”

枯木也能再生,何况他自己无意识的挣扎,好歹没真枯得彻底。

两人安静了片刻,气氛是静悄悄的,片刻后沈钰出声叫他:“言进。”

言进:“嗯?”

沈钰却没接着说话,仿佛只想叫叫言进的名字。其实他有话想说,他想说,日后你能不能不要先我一步走。

但这事儿从古至今就是个难题,哪怕敢做出保证,也未必可做到,因为不由他们说了算。至于先走后走谁更自私的问题,不同人也有不同看法,沈钰觉得得加个前提,那就是先要一起到白首。

于是沈钰没有朝他提问,而是凑到言进耳边道:“我想跟你到白首。”

言进:“我们会的。”

沈钰说出了第二句话,这次声音更低了,几乎是气音,从沈钰胸腔里自然而然滚动出来:“言进,我好爱你。”

沈钰话音刚落,天旋地转,视线一晃,他被言进猛地按倒在床,言进眸子里带着欣喜,眸光熠熠生辉,他盯着沈钰的眼睛,气息有些急:“你再说一遍?”

沈钰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