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裕相信奶奶已经发现他情绪不对,但很善意地没有过问,把干净的屋子收拾得更整洁,余裕在陪伴里感到安全,跟在奶奶后面团团转。
中午奶奶决定掌勺,问余裕想要吃什么,余裕嗓音很干:“春卷。”
奶奶摊了很完美的春卷皮,炒了面干和韭菜鸡蛋,余裕包起来大口吃进去,嗓子哽得很酸,奶奶在边上絮叨:“学习总是困难的,如果很累,休息就好。”
“我们介一,你们是好朋友,知道我们介一的事情吧?”
余裕点头,奶奶摸了摸他的手:“本来小时候就木呆呆不爱说话,被他那死人爹那么一关,更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我本来想着这个孩子他没什么出息,没事儿,我老骨头一把,也能养着他,结果他成绩挺好的,就是人还是特别呆。从来没见过他交什么朋友,能跟你玩得很好,奶奶心里很欣慰。”
“所以你说一个爹搞什么,同性恋,那么不正常!一个大男人,天天叫别的男人来玩自己,娶了老婆也不好好珍惜,有个聪明儿子,他也不知道好好养着,把我们介一可怜的。他姑姑也看不惯我带着他,恨他爸,恨得要死,嫌他丢我们老何家的脸,我只能在乡下时不时来看看。这孩子不爱说话,你也是个苦命孩子,奶奶心疼你们啊。”
同性恋。
余裕很慢地吞咽,感觉到对一切的愧疚。
奶奶温柔地摩挲他的手背:“所以没事儿,要有什么困难以后就来找奶奶,奶奶虽然没什么钱,只会做两件衣服,没地方去了,跟奶奶生活,叫我做衣服做饭,不要为难自己。”
余裕眨了下眼,泪水湿热地滚过嘴角。
奶奶走的时候留下了两件给余裕的衣服:“何介一有的穿,奶奶给你做的。”
那么合身,像难以逾越的枷锁。
*
余裕回到了学校。
他眼睛很红,终日低着头伏案写作业,他们班进度快,已经开始第一轮复习,余裕假装听不见同学的窃窃私语,不计较前桌若有所无的挑衅,不在意粘在背后探寻的目光。
他会在经过公告栏的时候下意识注意有没有什么异常,在梦里梦见自己的信被广而告之,所有人经过的时候对他吐唾沫:“不仅是人妖,还是同性恋。”
然后一身冷汗地醒来。
何介一在准备复赛,变得很忙,每一次争分夺秒的电话都像一个易碎的梦境,余裕不想醒来。于是更努力地学习,希望能够顺利地和何介一考上一个大学,让恶意缠身变成过去。
何介一:我想要和你打视频。
何介一:周琼说谈恋爱就应该打视频。
余裕已经知道周琼就是那个上铺兼恋爱咨询师,顺从地接受了这个提议,和何介一模糊地隔着屏幕相见,他抱着腿缩在被子里,手机里的何介一很近,余裕伸手,轻柔地抚摸。
何介一黏黏糊糊:“我非常想念你,希望可以回来。”
余裕把下巴靠在膝盖上:“在决赛拿了奖就可以回来了。”
何介一不满:“你应该说希望我回来。”
余裕看穿:“我怕你真的回来。”
何介一跟他的恋爱导师学习了很多情侣必备话术,并且希望余裕积极践行。
余裕很迷恋地看着何介一,意识到他冷淡的眉眼都熟悉得温柔,而自己在屏幕里缩成一个渺小的方框,在一个平面上相隔甚远。
余裕小声:“何介一,我好累。”
他自言自语:“我感觉我考不上和你一样的大学了。”
余裕最近开始应激呕吐,经常看不懂试卷和书上的字,很多时候感觉自己的灵魂漂浮在身体上空,最近一次考试他倒退了二十名,在出成绩当晚梦见自己高考失利,何介一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