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蒙道:“啊,那等会给您留个微信。”
佟驰道:“说起来,我只是想问问你之前跨省连环碎尸案,当时捕获的两个人都是罗老师的学生吧?”
舒蒙愣了愣,他没想道佟驰进屋之后什么都不和他寒暄,劈头盖脸就问了他这个问题。
佟驰和他两个人走进了解剖室,面对面站在手术台的两侧。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很担心你。”佟驰说,“我不师从罗老师,和他的接触仅限于一堂课内的交流,但出了这种事还是会觉得是身边人。但我相信你也是被牵连的。之后你消失了很长时间,他们说是入院治疗了。”
“对。”舒蒙道。
“还顺利吗?”佟驰打量了一下他,“你看起来还不错。”
舒蒙叹了口气,垂头看着残缺不整的肉块,总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是还不错。”
“和罗老师有关吗?”佟驰说,“你的病。”
“……”舒蒙摇摇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佟驰没有坚持再问他,他把尸检报告递给舒蒙:“我没什么想问的,就想告诉你,人一辈子不是都困在是非对错里。”
舒蒙额发落在眼睛的一侧,始终盯着尸体:“佟主任,你是觉得碎尸案和我有关?”
“我没怀疑过你。”佟驰说,“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明明知道整件事都来龙去脉,也被牵连其中受影响的话,你得怀着对大的勇气才能从这些恶梦一样的事情里脱出。毕竟这个职业本身自身的压力很大……再加上这种外因,我想想都很担心。”
他看看舒蒙:“你还年轻,你永远要明白一点,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你是和尸体对话帮他们伸冤的法医,不是掩盖尸体罪责的罪犯。”
舒蒙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心里被这些话语戳得软下了一块。
他和佟驰的关系,更多的时候是工作上的伙伴而已,连彼此微信都没有加的程度。但佟驰这番话,看得出并不是假惺惺的寒暄。可能也正因为职业相仿,和还有曾经在学校内是师兄弟的这层关系,让他也能稍许的感同身受。
“谢谢。”舒蒙说。
佟驰拍拍他肩膀,眼神垂下来:“好了,还是说说尸体吧。”
他把尸检报告贴起来,双手抱臂看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死者男性,按骨龄推断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过去的一个多月里,该进行的检测基本一个不落进行完成。死者的大部分器官和肢体都缺失,可能怕我们比对指纹,把指腹部份都给剖挖了。事实上DNA生物库中确实也没有发现能完全比对得上的人,而在他皮肤组织上只提取到了一些地毯纤维。和案发现场的地毯纤维吻合,这种地毯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化纤地毯,所以……暂时也不能称之为有力证据。”
“碎尸工具呢?”舒蒙问。
“骨骼碎裂程度和深度推断是锯子切割,创面的锯痕非常明显。之后应该是刀割,割刀锋利无比,切口干净利落。”佟驰说,“这些工具都能看出,凶手是个作案手段极其专业的人。”
这句话让舒蒙一下陷入思考之中。
舒蒙把那冻起的肉块翻转,拎在手上:“佟主任,我单独拿出来你觉得像什么?”
“……”佟驰说,“猪五花。”
“对?是不是很像?或许凶手未必是个精通切割方面的专业人员。我只是锯断了腿脚,把五脏六腑拿出,如果单独拿一整块的肉去往肉铺让人帮我切分,是不是也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人毕竟和猪肉的结构还是不同。”佟驰说,“如果真的是让人代切,他图什么?就想显示一下自己有多变态吗?”
舒蒙想想:“也可能只是想把自己伪装成专业的肢解碎尸高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