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应淡然,缓了缓, “你还在为威尼斯难过。还是气我瞒了你这么好几个月?”
应隐掀开眼罩:“我谢谢你关心啊, 我只是好想回家!”
“没关系的, 难过你可以说出来,我在。”缇文宛如人工智能般肉麻地说。
“我不难过!”应隐眉心一皱,漂亮的脸上怒容生动:“我已经习惯了,人不可能为同一件事难过四次!”
“oh,poor girl……”缇文泫然欲泣,“听得我心都揪起来。”
应隐:“……”
她眯眼:“你今天是不是套了程俊仪的芯子?”
同样坐在头等舱的俊仪阿嚏一声。
缇文收起玩笑,挽住应隐的手,正色说:“没关系的,我们就去北美闯一闯。”
应隐睨她一眼,叹了声气:“其实拿到金狮就已经是最大的肯定,也不会亏本。你非要去北美,那三千万美金不是注定打水漂?里外一加,本来赚钱的电影成血本无归了。”
“啊,你替商檠业省钱?”缇文费解:“他有钱得很。”
“北美不是华语片的好阵地。”
“我知道。”
“但你高兴得好像我们已经手握金球坐望奥斯卡了。”
“试试,总要试试,万一呢。”缇文的心态倒是很轻松,“最开始我们合作,你跟我开玩笑说,奥斯卡也不是不可以,准备五千万,我心想这太超过了,不是我玩的范畴。但是既然uncle把这笔钱作为给你的新婚贺礼,那么,why not?北美的山里有老虎吗?”
应隐被她说得一怔,想了想,不知道是释然还是纵容她孩子心性地笑起来。
“北美没那么远。”缇文沉静地注视着她,“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就到了。”
俊仪没有插入她们的聊天,内心其实十分难过。
她跟缇文这些天都睡在一起,痛失沃尔皮杯的那个晚上,缇文应酬完回到酒店,是怎么喝得醉醺醺的,又是怎么号啕大哭,只有她知道,只有她目睹。
缇文现在说得一身轻松,好像玩一样,只有俊仪看到她双手紧紧抵着眼眶,反复地说,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
但是作为制片人和出品人,她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太多的人要对付。留给她自责痛苦的时间竟那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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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秋意中的特柳赖德干爽而惬意,影展已于当天开幕,但街上的星光氛围却并不浓厚。
这里简直比丽都岛还要更休闲,入目所见都是牛仔裤、风衣和针织衫,没有红毯,没有高定时装,也没有粉丝和镜头。
“那个不是……”
在商务车与一个素颜、穿牛仔裤、墨镜推至额头的女人擦身而过时,应隐不自觉回头,瞪大眼睛。
“……罗茜·泰勒?!”
她手里捧着一杯咖啡,正跟友人聊着什么。很难想象,她是如今好莱坞身价最高的女星,就这么随意地走在这条街上。
“她去年监制了一部独立文艺片。”缇文说,“我也是昨天看片单也知道她要来。”
特柳赖德的片单是绝对保密的,只在开幕前夜才会公布。今年共53部来此展映,此前出现于戛纳的两部亚洲名导新片,也来了这里。
在奥斯卡越来越政治正确的今天,亚洲片越来越成为北美颁奖季的常客。
这是因为,对于要求肤色、种族多元化的奥斯卡来说,好莱坞跟不上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