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厌,你听岔了。”

午时末,那女子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另外四人吃喝到一半,被一个鬼差喊走,“孟厌怎么办?”

“她一个神仙,还能丢了不成,让她在这睡吧。”

“对对对,我们待会儿再回来找她。”

四人离开后不久,那女子悠悠转醒。见四人不在,转身拍着他的肩膀问道:“你看见我朋友了吗?”

姜杌:“没有。”

“我们两桌挨这么近,你怎会看不见?”那女子不信他所言,起身凑到他面前,打算再问一遍。可等他们四目相对,那女子突然改口,“你……你长得真俊啊。”

对于此等称赞,姜杌听过太多,自是不言不语。偏偏那女子不依不饶,摇头晃脑往他面前凑。

“你有事?”

“公子,你长得真像我爹娘的亲戚!”

姜杌自认自己的相貌,也是三界难寻之貌。

当下听说有人长得像他,必定要刨根问底,“哦,不知在下长得像你哪位亲戚?”

说话间,她的手摸过来,顺着他的手摸到他的脸,“我爹娘的女婿。”

“……”

入世千年,第一次有人敢摸他的脸,姜杌忍气吞声,一掌拂开她。

不曾想,她修为虽差,力气倒挺大。

一掌下去,没把她推开,反而他因伸手,给了她可乘之机。

正如眼下,双颊泛红的她,伏在他的怀里,来来回回只一句话,“真俊!”

姜杌逗了她一会儿,深觉无趣又心烦。

正欲起身起开,她又扑上来。开心牵起他藏在袖中的手,自顾自与他约定,“你死后,记得来地府找我。她们熬的孟婆汤难喝,我熬的才好喝。”

“那你叫什么?”

“孟厌。孟婆的孟,神兽朱厌的厌。”

姜杌敷衍着应了一句,待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她的声音,“那你叫什么?”

“等我死后,你自会知晓。”

“那我在地府等你!”

“好啊。”

可惜,他是个妖怪。

此生要么长生不老,要么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之间的约定,注定无法实现。

与那个女子分别之后的几年,姜杌越活越无趣。

有一回,他去苍梧城找即墨侯,提起酆魂殿,“妖界的法宝,我都夺了个遍。这酆魂殿,若有机会,真想去地府一探究竟。”

即墨侯一听他想去地府,热心为他出主意,“你想进地府吗?我有法子。”

“越快越好。”

“行。”

半月后,即墨侯带着他去了玉城,指着一个男子道:“这男子叫温僖,本该死在三日后。不过,他爹娘已花重金买通拘魂的牛头马面,所以,他又不会死。但拘魂令已下,必须有游魂入地府。三日后,你顶替他,成为温僖,进入地府。”

“好。”

姜杌按照即墨侯所言,故意找到牛头马面,成功顶替温僖入地府。

那日的地府,实在奇怪。

自进了鬼门关,他竟未见到一个神仙。拘走他的牛头马面更是奇怪,一个转身便不见人影。

姜杌一路从鬼门关走到奈何桥,只碰见不少游荡的游魂。

“地府这一招瓮中捉鳖之计,真够狠啊。”他自嘲似地笑了笑,既笑自己识人不清,竟会相信即墨侯的谎话。又笑自己纵横妖界千年,葬身之地却是不见天日的地府,“就算吞下内丹,也打不过阎王。唉,他们不知会在何处埋伏我。”

离投胎只差一步之时,预想中的埋伏没有出现。

而他,终于在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