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厌望向山洞外无尽的黑夜,“许是难得遇到一群真心待他之人,也想做一回无私之人吧。”

在山上等待的三日,孟厌无事可做,每日不是找阿旁阿防闲扯,便是与姜杌在崖边赏雪。

远处的永安镇,一到夜里,隐隐有红灯笼亮起。

孟厌驻足眺望,猜测红灯笼来自边家,“哎呀,明日便是顾一歧成亲的日子。”

姜杌侧目看她,咬牙切齿,“怎么,你打算去抢亲?”

“你真小气,我顺嘴说说而已。”

“是吗?我入地府第一年,听说你特别喜欢顾一歧。甚至为了他,勤勉了半年之久。”

身边的男子论起旧事,一件接一件数落不停。

孟厌耳根子难受,赶紧开口打断,“我……后来不喜欢他了。”

姜杌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他抛下你走了。”

“不是不是。”孟厌说起当日在齐郡,她从顾一歧嘴里得到的答案,“我猜,在他走之前,我便不喜欢他了。”

顾一歧生前死得太早,有太多的不甘心。

可她不同,她生前过得太苦。在地府的每一日,都心满意足。

他们注定,不是同路人。

姜杌哼哼两声,算是满意她的说辞,“对了,你怎会喜欢顾一歧?”

当年他入地府后,只听功曹司的几人提过几句,说孟厌对顾一歧一见钟情。

孟厌双手捧着脸,认真想了想,“我好似在人间遇见过顾一歧,他曾答应我,会来地府找我。后来,我在金鸡乡遇见他,觉得有缘,便喜欢上他了。”

姜杌哑然失色,“你怎么确定,你在人间遇见的男子是顾一歧?”

孟厌回头看他,眸中清亮,似繁星闪闪,“他长得俊俏,又穿一身白衣。当日那个男子也长得俊俏,答应会穿白衣来找我。”

夜风在吹,姜杌没有言语,许久后才憋出一句话,“你真是个傻子。”

“小跟班,竟敢骂我。”

“走吧,傻子。顾一歧还等着我们去救。”

“姜杌,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因为我喜欢傻子。”

回山洞的路上,姜杌走在前面不时大笑。孟厌好奇问道:“你笑什么啊?”

“我天性爱笑。”

“你这坏妖,定是在笑我。”

次日一早,神荼派鬼差来说,结界已至山上。

按照涂吾帝君纸上所写的法子,一行鬼差隐身入镇。

孟厌带着姜杌,跟在阿旁阿防后面,“你们瞧这镇子,比陈郡还热闹呢。”

阿旁人脉广,早在出发当日,便找城隍打听过,“两百年前,涂吾帝君历劫时,这镇子不过百人,是个又小又破的小镇。等涂吾帝君离开,过了十几年,镇上忽然人丁凋零。再过了几年,这镇子诡异地又兴旺起来。上回,我听巴郡的鬼差说,永安镇两百年间,没拘到一个魂魄。”

孟厌惊讶道:“妖怪的魂魄被藏魂珠吸走了。可镇上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魂魄能去哪儿?”

阿防抱着手神秘一笑,“我们哥俩猜是结界之故,致游魂无法入地府。”

左边的两人掩唇偷笑,孟厌不知出了何事。还是姜杌一眼看穿这哥俩的算计,“怪不得你们这俩惜命鬼会跟着来,原是想来此白拣功劳。”

镇上的游魂被结界困在永安镇,两百年间,定然攒了不少游魂。

有两位鬼帝与一位帝君坐镇。此回来永安镇,看似危险重重,实则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拣些现成的绩效。

阿防摇头晃脑:“非也非也。城隍上月打探到一个消息,今年的别岁宴会论功行赏。我俩跑这一趟,少说能赚五十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