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厌没见过这般神器,拉着温僖走上去偷摸看。啧啧称奇时,她的手忍不住放上去摸索。触之莹洁光滑,恰如凝脂。
“这个鼓……怎么怪怪的?”
“你小心点摸,别把人家的神器摸坏了。”
“阿僖,不是,”孟厌着急辩解,指着鼓上一块凸起,“这不像普通的鼓。”
两人在鼓前一惊一乍,崔子玉走过来细看,片刻后大骇,“孟厌,伏樗后腰处有一块什么印记?”
“崔大人,是烫……烫伤的印记。”
“人皮鼓啊!”
不知谁喊了一句人皮鼓,孟厌扑进温僖怀里。看着自己的手,直喊晦气。
崔子玉壮着胆子上前,将鼓挪到亮光处,来回细看。
最终,她确定此鼓的鼓面是人皮所制,“应该是伏樗的人皮。”
“啊?”
孟厌躲在温僖怀里,“这鼓是儋耳老祖的,难道是他为了制鼓,逼死伏樗?”
“真相到底如何,我们一敲便知。”
说罢,她拿起鼓槌,敲响守神鼓。
山下的百姓听见声响,还以为儋耳老祖老眼昏花,记错时辰,“今日怎午时敲鼓?”
太平教中,赵远弘与雁姑正跟着儋耳老祖的四位弟子,在各处找人。听见鼓声,几人慌忙跑出来查看,只见儋耳老祖颤颤巍巍奔向守神鼓所在之处。
沈亭松暗道不好,“快走,许是有贼人偷鼓!”
一行人扶着儋耳老祖来到守神鼓所在的山洞,却看见三个眼熟之人站在鼓前。
赵远弘不解道:“三位不是去寻山洞了吗?”
孟厌招手让他过来,“你来,认认。”
“认什么?”
“伏樗的人皮。”
沈亭松与沙棠大惊失色,“三位施主,请勿妄言,伏樗的人皮怎会在此处?”
赵远弘步子沉重,一步步走向孟厌。
鼓面之上,有一块微红的烫伤印记,和多年前伏樗后腰处的印记一样。
一样的让他怜惜,一样的让他绝望。
雁姑看他瘫倒在地,也凑上来看。等看清之时,悲怆的哭声从洞中传出,“伏樗……”
与伏樗相熟的两人,皆已确定鼓面之上的皮是伏樗的人皮。
儋耳老祖的四位弟子齐齐看向他,“老祖,为何?”
“不知几位施主,可知晓庐郡三十年前的那场旱灾?”
崔子玉点头,“我知晓。庐郡大旱,足足两年没下雨,致庄稼无收,赤地千里,饿殍遍地。”
元光三十三年五月,天赤如血,至三十五年六月,无雨下,种粒皆绝。
百姓饥死过半,流亡者众,乡乡几断人烟,时现易子而食。
儋耳老祖笑道:“当年,老僧居少咸山,常带着弟子去庐郡救济灾民。往日繁华如烟的城池,那时流民载道,路边白骨青磷,夜夜似闻鬼哭。老僧不忍生灵涂炭,便遍寻诸法,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下雨的法子。”
“何法?”
“不眠不休敲响守神鼓,足三日,上感动天,可得雨下。”
他敲了三日,到第三日午时,神迹现世,天降大雨。
自那日起,甘霖连下半月,干涸的河床里荡起清波,龟裂的土地重新泛起绿意。
百姓得救。
可惜,鼓也开始坏了。
他翻了不少古籍,终于窥见修鼓之法,“此鼓乃西域羯石族之物。典籍中记载,他们爱以人皮制鼓,尤以道心纯粹的女子之皮为佳。”
孟厌:“所以你哄骗伏樗,骗她自尽后,再将她做成鼓?”
儋耳老祖皱眉答不是,“施主,此事是伏樗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