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却没料到对方早就看穿。那些他听不明白弄不懂的话,原来都饱含深意,是顾昀迟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发出的施救信号。
看穿却并未拆穿,顾昀迟一点点引导着他交付信任主动开口,只是早被负罪感压垮的自己深陷虚无的业障不自知,看不见顾昀迟朝他伸出的手,只差一点,差一步,最终还是错过。
如果那时候说出来没有如果。他毕竟切切实实地参与了陈舒荷与顾崇泽的阴谋,即使是被迫,这份愧疚依然无法抹消,永远存在。
“怎么。”顾昀迟一手搂着温然的背,一手撸撸他后脑勺,“爷爷骂你了。”
“没有。”温然嗅着他身上的信息素,说,“很奇怪,以前见到顾爷爷,总觉得他很高很威严,今天再见面,却没有那种感觉了,就像在和普通的长辈说话。”
“因为他没站起来,躺在床上。”
温然抬头看他:“你平常在军队里也这样讲话吗?”
“想知道的话下次可以去基地里看。”顾昀迟垂下睫毛,一只手捂住温然的眼睛,这才认真回答他,“说明你长大了。”
见识过位高权重者对生命的漠视与为达目的将一切视为棋子的无情,是对其祛魅的必经之路,温然点头同意:“我长大了。”
“嗯。”顾昀迟说,“毕竟你是一棵十分高大的树。”
温然猛地一滞,耳朵马上红了,松开手后退一步,瞪圆眼睛看着他。
“说错了。”顾昀迟似笑非笑,“应该要加感叹号。”
见温然憋得脸红说不出话,顾昀迟又道:“我还以为你会把这句话纹在背上。”
“你别说了!”温然冲上前用手堵住他的嘴巴,和他眼对眼地看了几秒,忍不住还是重新抱住他,有点恼怒地说,“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的座右铭。”
“我才不写那种东西。”
话音刚落,很轻的一声嘎吱,伴随着门被推开,贺蔚的声音传进来:“保镖不是说进这里了吗,哪呢,哪呢?”
来不及多想,温然立刻松手蹲下去,假装系鞋带。
“哦在门后面。”一晃眼看见温然正蹲在顾昀迟面前,贺蔚直接倒吸一口气,过后才看清温然是在系鞋带,吓得拍拍胸口,才说,“你、你俩躲在这儿干嘛呢。顾昀迟,楼下来了一大堆陆军找你,你是不是在军队里干了什么违纪的事儿啊。”
温然这才站起来,可能是动作猛了,头又有点晕,不得不攥住顾昀迟的袖子稳了稳身体。
“嗯。”顾昀迟答道,“偷了一把狙击枪,打算用来枪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