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脸了,但眼角仍然留有尚未来得及消去的红迹。
“因为我没接你电话么林普?”翟欲晓问。
“……不是。”半晌,林普涩声回。
林普低头打开鞋盒,默默端详着这双以翟欲晓的收入来说价值不菲的鞋子。他其实没有集鞋爱好,是他小哥褚元邈有。他那两个哥哥老是按照他们自己的喜好给他置办东西。翟欲晓见了就误会了。
“以后大家都过起自己的日子,是不是自然地就不再频繁联系了,再过几年,自然地就不再联系了?”林普问。
翟欲晓下了沙发两只脚踩在地板上,她正讷讷不知如何回答,林普走过来单手搂着她的腰默不作声将她重新放回到沙发上,他目光深重地瞅着着她,轻声说:“不要这样。”
翟欲晓按下心里的些微异样,借着难得的高度伸手揉了揉林普的头发,露出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容,“行了闭嘴吧林普,”她说,“我羞愧得都想刨个地缝钻进去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林普听着笑了,仿佛冰雪渐融,也像春芽破土,温柔治愈。翟欲晓怀疑他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颜狗”。
……
翟欲晓正窝在沙发里回忆当初的细枝末节,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灰色拖鞋,她顺着看上去,映入眼帘的分别是骨节分明的脚踝、匀称的小腿、微湿塌陷的腰腹、漂亮的喉结……
林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生。翟欲晓突然这样想。
第三十一章我哪儿都不小了!
雾市的湿度倍于大都,夜里高楼若是窗户开得久了,整个人从皮到骨都凉飕飕的。
林普低头默默注视着翟欲晓,他清楚地看到她的退缩,她似乎是想贱兮兮地说句什么来化解当下的窘境,但要开口的刹那感觉不如不说,于是讪讪地闭上了嘴。
在沉默的对峙中,翟欲晓的眼神渐渐虚弱了,她避开林普非常认真的眼睛,使劲儿憋出根本没有说服力的一句:“……你还小,还没毕业呢。”
林普立刻反驳:“我哪儿都不小了。”
翟欲晓闻言微地一顿,露出错愕的表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接连挥向林普的腿,斥道:“我让你开黄丨腔!我让你开黄丨腔!哪儿学来的你?!”
林普“我什么时候……”之后的辩解在两下打后咽下去了,他脱口而出的时候真没别的意思,但是她第一时间领会了“别的”意思。他面色复杂地望着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这个意外“变故”。翟欲晓的“出牌”方式总是令人匪夷所思。
翟欲晓确定林普“知道”错了,悻悻地停下攻击。她怔怔望着林普脚下黑色的沙发毯,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因为一场出乎意料的表白而大张的毛孔终于在微凉的风里渐渐隐形,她给林普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轻声拒绝了他:“不行,林普。”
林普紧盯着她尚未干透的发璇儿和涨红的侧脸,他知道如果向她告白是别人,她能用开玩笑的方式拒绝得非常高明,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是她总是舍不得说重话的“弟弟”,即便一句“不行”,也让她为难了。
林普使劲回想以前他拒绝女同学时,她们是怎么表现的。她们有人会问“为什么”,有人会说“没关系”。他在心里选择了“没关系”,但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因为并不是没关系,他觉得疼。他有些狼狈地匆匆向她道了句“早点睡”,转身拎着刚刚用来搓头发的毛巾上楼了。
林普想,自己终于还是搞砸了。
他在机场推着她的行李箱时这样想,在上下课路上沐浴着初夏的日光时这样想,在图书馆里越过一排排书架时这样想,在看到翟欲晓朋友圈里八千胡同斑驳的墙面时也这样想。他这样一刻不停地想着,感觉血液在血管里一缕一缕蒸发了,自己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