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周炽不耐烦地蹙了蹙眉。
四岁的祝春好眨着那双比猫眼还圆的眸,被他那又冷又凶的表情吓出了泪花。
周炽的眉顿时便皱得更深了。
这是个哭包。
周炽断定。
这个哥哥好凶。
祝春好小嘴一扁。
两人同时细微地朝对方相反的方向撤了一小步:
离她远点。
离他远点。
……
“你小时候可嫌弃我了!”祝春好委屈地跟二十年后的男人,告他二十年前的黑状,“每次我一哭你表情就很凶。”
甚至以前学校的同学都笑话她:祝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周炽和她妈。
“那小蝴蝶,你每次一哭,要求的事情,我什么没给你办成?”周炽挑着眉瞥她。
“嗯……”
祝春好突然又想起来,那句话后面还有一句:周大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祝大小姐哭。
好像他虽然总是不耐烦,但只要她一哭,他什么事都会帮她办。包括但不限于唱歌哄她睡觉,给她弹钢琴听,陪她逃课去看射击比赛等等任性要求。
祝春好细数之下惊奇道:“原来哭这么管用吗?!”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周炽低头瞧她那灵动的瞳仁转呀转,被黄昏镀上一层浅金,像是只在打什么坏主意的猫儿。
“现在不一样了。”他贴近她,语气恶劣,“以前你哭我帮你办,现在你哭我办你。”
“周炽!”祝春好的脸霎时跟天边那火烧云似的,红得彻底。
周炽懒散直起身,“我闭嘴。”
祝大小姐感觉自己又有被这个混蛋调戏到,恨恨咬唇好一会儿继续问,“那你怎么忽然就从嫌弃我烦我变成喜欢我了啊?就你说的那天,因为我的‘手.枪’戳到你心脏了?再没别的了?”
周炽握紧了她的手,勾了勾她的食指。
不是忽然。
情不知所起,发现时已然一往而深。
周炽眺着远处暮云,慢悠悠逗祝大小姐。
“可能还因为,那天的夕阳很美,跟今天一样美。”
那天她转身,颊上的粉红可爱而又瑰丽。
他穿过金色的黄昏,拥挤的人潮,站到她身前。
而蝴蝶,看向他,瞄准他,击中他。
从此永远停留在了他的心口。
……
得到了一个怪怪的听不懂的回答,祝春好撇撇嘴,琢磨了几步路的时间又道。
“周炽,你说,如果我们不是发小儿,从小没有一起长大,你还会……”爱上我吗?
后面的几个字,她没有说完。
因为这个假设好像很幼稚很没有意义,说出来都惹人发笑。
她悻悻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一颗小石头,“算了,没事了……”
“会。”
她听到他无比笃定的回答。
她转头望向他。
“无论我们是不是发小儿,我都会找到你,并且爱上你。”周炽垂眼认真看她,嗓音平缓而又坚定,“我保证。”
两人默然半晌,突然相视一笑。
祝春好眉眼弯弯,闪着泪光。
她也会。
都说竹马敌不过天降。
可是。
他是竹马,她爱的便是竹马。
他若是天降,她爱的便是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