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有永恒的生命，我的血液也会永远流动，正如不会干涸的海洋。”

“我将歌声储存进了这只极东之海的海螺，我觉得它，确实像潮汐一般动人。”

我将祁煜献上的东西悉数收下，眼圈不觉微微泛红。

祁煜朝我伸出手，“药呢？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

我将一枚贝壳递给祁煜，那里面是我历经一百个昼夜不眠不休，用各种奇特的药材熬制，等到一年之中最好的满月出现，才制成的魔药。

祁煜将它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然后，偏头打量我，“只要将这魔药喝完，就能变成人类？”

我点了点头。

我看到祁煜的嘴唇碰了碰那枚贝壳，又忙不迭垂下眼帘，不忍再看。

忽然，我的鼻尖嗅到一丝微苦、混合着海洋植物发酵般的潮湿香气。

这味道……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祁煜已经打开贝壳，魔药正袅袅升腾成水雾，随着海水的涌动，层层叠叠地朝我蔓延过来。

祁煜的声音像是来自缥缈的天外，“最好的魔药，有时候不一定要喝下才能发挥作用。”

我感觉身体开始发烫，“祁煜，原来，这魔药，你不是为自已求的！”

他舍弃鳞片、血液和声音，是为了把我变成人类，逃出这阴暗的深海之隙。

不用再在深海之隙，做一个不见天日的女巫。

祁煜将我托起，往海面游去，“不要怕。”

失去美妙声音的祁煜，嗓音变得涩哑。

“看看周围。你其实很熟悉这片海。你第一次来这里时，附近的游鱼亲吻过你的手指，你还说很痒。”

随着我们越升越高、越来越接近海面，我发现祁煜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祁煜！”我有些慌乱，“你的身体！你不会真的要变成泡沫吧？”

祁煜恍若未闻，看我的眼神温柔又眷恋。

“你从来就不属于暗不见光的深海之隙，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

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已的安危，一心只想将我送到岸上。

我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流淌，“祁煜，不要！你会消失的！”

祁煜握住我的手，低头亲吻我的手指，“不必担心我，海神只会沉睡，不会死。就算变成泡沫消散，灵魂也会重新聚拢，获得新生，慢慢长大。”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要经历重新长大成人的过程？

我摇头，“不！你本不需要如此！”

“神明的职责是庇护他的信徒。你从来都不是可怕的女巫，你应该回到月光下，回到太阳下，享受惬意又温暖的阳光。”

祁煜慢慢消散，透明得仿佛能被手掌轻易穿透。

他觉察到自已的时间不多，变得有些焦急，“人类的身体不能在海中待太久，我送你上岸。”

忽然，海洋像是感应到了我身体里的海神之心正在远离，海面变得波涛汹涌，黑压压的云层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像是将要带来一场巨大的暴风雨。

海浪翻涌，祁煜快要托不住我。

忽然，一个浪头打过来，原本被祁煜托举住的我，一下子跌进了大海，猛地呛了一大口海水。

已经吸收了魔药的我，此时已经变成了人类，被呛了一大口咸涩的海水，我不自觉地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祁煜！”

我看到祁煜完全消散，变成泡沫，被海风一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被海洋中一股神秘的力量拖拽着，朝深海坠落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已在某处深深的地狭内。

眼前一群王室土兵模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