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姩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中午冲到政务大楼门口,是因为这里突然缺了半阙心跳。”
男人掌心的茧摩挲着她的真丝睡裙,那是十几年批阅公文磨出的印记,此刻却烫得她肋骨发疼。
“盛怀安...”安姩鼻息重了起来,抓皱他胸前的云纹提花。
“怎么了?”男人躬下身子与她平视。
“我上午在医院见到文博修复师林烬雪林老师了。”
“我知道。”
“林老师说你像日晷...”她将脸埋进他颈窝,呼吸间尽是让她心安的气息,“晷针永远指着同一个刻度。”
“林老师心底藏着一个喜欢了十一年的人,那个人眉目分明触手可及,可眸光却永远遥隔星霜。”
安姩的哽咽突然撞碎了寂静。
她潮湿的睫毛扫过盛怀安的颈动脉,那里正随着她断续的抽噎剧烈震颤。
“与她闲谈的间隙,我脑子里想的全是你,你又是怎样熬过这些年的?你又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守望至今?这十几年中我竟心安理得享受你的默默付出,我甚至将那些年的每份幸运,都错认作时光施舍的怜悯。”
“我迟来了半生光阴,我们之间错位的年轮,让那些年本不该飘向你的风雪却落在你肩上……”
安姩紧紧抱着他,眼泪顺着锁骨滑入他的心口,烫得他浑身紧绷。
“只只。”盛怀安的喉结在阴影里滚动。
玻璃窗漏进的月光正切开他的轮廓,“被逼婚那年,他们说我该配个门当户对年纪相仿的...”
他忽然收声,牵起安姩的手腕跌坐在床沿。
床头柜上的皮夹在掌中绽开,夹层里沉睡的碎片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那年砸碎相亲照时,玻璃划破的却是你的照片。”
男人指尖抚过照片里她十四岁的侧脸,“后来,我把碎片嵌进皮夹,每次心魔作祟,我就按一按,就像按住想见你的疯劲。”
……
第163章 长辈首次会面
盛怀安忽然将人拢进阴影里,喉间震颤着经年累月的叹息:
“那些年被压力碾碎的夜晚,我都是靠听你练功时的录音来入睡的。别人不知,你是我晨昏定省的信仰。”
安姩泪如雨下。
男人温柔吻去她眼睫上的泪水,嗓音沙哑:“不哭。守护你长大,我从不觉得苦,我比你更早拥有你的岁月,那些年,是我偷来的光阴。是我这个腐朽的旧瓷器,硬要缠上新烧的秘色瓷……”
未尽的话语被安姩用吻封缄,咸涩的泪在唇齿间酿成苦酒。
安姩忽然发狠般咬破他下唇,“那就把我烧进你的裂纹里!用我的骨血当釉料,拿我的年岁作窑柴。”
盛怀安脊骨间荡开连绵的颤栗,闭眼反被动为主动。
“爱你如宪法不可违……”温柔缱绻的尾音消失在女孩耳后的碎发里,台灯突然暗了一瞬。
衣物散落满地。
空气里浮动着融化的甜蜜气息,男人的指节正顺着安姩脊线游走。
她垂落的发丝浸着银辉,随腰肢轻旋荡开细碎光晕,恍若古老典籍中走出的月下灵魅。
盛怀安平躺在被窝里,喉结随她俯身的弧度滑动,分明嗅到风铃草浴液的幽香混着心跳的咸涩。
纵使此刻,卿欲揽尽九天星斗垂野,他必当劈云为阶,为卿攀摘。
安姩的手掌抵住他胸口战栗的刹那,窗外银杏正簌簌抖落满树星子。
而他们跌进属于人间的灯火里。
*
街头巷尾的彩旗仍在金风里簌簌翻卷,重阳的茱萸香已悄然爬上窗棂。
两家长辈首次会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