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玻璃对面那个蜷缩在审讯椅上的男人几个月前还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囚服领口已经泛黄。
“求求你,别动我的孩子。”安鹤青突然扑到玻璃前,手腕上的电子镣铐在金属桌面擦出刺耳声响。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薇瑶她已经丢了外企高管的位置,颂阳也被停职检查过一回,他们经不起再被折腾了……”
“令嫒的工作问题,”盛怀安翻开案卷,指尖停在某页监控截图,“是你合作过的伙伴裴樾舟所为。”
他抬眼,看见对方瞳孔剧烈收缩,“令郎的工作停职调查,亦是如此,我很忙,没工夫陪你们玩这种小把戏。”
“倒是安夫人,怕日子过得太安稳,总要跳出来抖抖刺。”
安鹤青的呼吸变得粗重,脖颈青筋像扭曲的蚯蚓,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皆是他的过错。
他像条狗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前半生被冷凌烨牢牢缠死,如今又被裴樾舟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糊涂一世,愚昧一生,最终在自己贪婪的欲望中一败涂地,还连累了一双儿女。
监控摄像头无声转动,将安鹤青瘫软的身影分割成无数碎片。
走廊尽头传来整点报时的电子音,盛怀安起身走出特别监区。
这时,楚瀚快步上前,凑近领导耳边,压低声音汇报。
“盛书记,梁素云带着孩子在冷老爷子的住处。”
盛怀安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翻滚的寒意似要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去万国府。”
蝉鸣像生锈的钢锯切割着耳膜。
梁素云把女儿千妤往怀里按了按,孩子后颈的汗把她的长袖浸成深色。
“爸,外头三十五度高温,您就忍心让孩子这样待着?”她抬脚卡住正在闭合的防盗门,半高跟凉鞋被铁门夹出裂痕。
冷老爷子面容沉冷,后背洇开盐渍,握着门把的手背上有道新鲜抓痕。
“爷爷……”冷千妤突然挣脱梁素云的手,滚烫的脸颊贴上门框,“爸爸说蝉在土里埋七年才能唱歌是吗?”
冷祁连猛地将脸别开,“我不是你爷爷,你们走吧,人在做天在看,好自为之吧。”
梁素云红着眼将诊断书拍在门框上:“千妤的身体等不了了!就因为缺那张谅解书不能做移植手术!”
汗珠顺着诊断书边缘晕开“先天性心脏畸形”的字样。
冷千妤能活到这么大已是奇迹。
冷祁连突然抄起拐杖砸向门口,巨大声响惊飞了梧桐树上的蝉群。
“与我何干!”老人脖颈暴起的青筋像扭曲的棉线。
“当年那畜生害死玉书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的报应!君竹在病床上无力挣扎多年,只只五岁被狠心送走,我冷家所承受的苦难,皆拜那畜生所赐!他就算死上一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他的孩子,与我何干!”
“我亦有错,错在不该收养他!老天爷给我的报应,便是让我这老头子失去至亲至爱,在余下不多的时日里,每天都活在悔恨中。”
梁素云突然跪倒在地上猛地磕头,“对不起!求求您救救千妤,千错万错皆是我们的错,孩子是无辜的,求求您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您就当可怜可怜孩子。”
“那冷博士和齐院士活下去的机会,你们可曾给过?”
蝉鸣骤然停歇,电梯门开,盛怀安的声音仿若寒夜荒原上呼啸的北风,裹挟着彻骨的冷意,一字一句清晰传来,瞬间让周围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
梁素云猛地回头,看清来人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原本准备死缠烂打的气焰戛然而止,瞬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