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巷弄里走了一小段,他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栋老居民楼前,摸出家里的钥匙开了防盗门。

楼道里浸了雾,阴冷又灰蒙,陈山野凭着身体记忆邁上一块块阶梯,箱轮偶尔会磕上墙壁,继而掉落一地白灰,那是老房子的白发。

缓缓关上木门,陈山野一回头便看见沈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放低了声音:“妈,我吵醒你了?”

“没有,正好起床了,老人家睡不了那么长时间。”沈青笑着走到儿子面前,仰着头看他:“山野,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陈山野也笑笑。

他淋了个身子换了身衣服,走出浴室时陈河川也醒了,正在厨房炒着雜酱,浓郁的香气飘满屋。

“爸。”

“嗯,你先去看看扬扬,等会就能吃早饭了。”

“行。”陈山野擦着头发往主卧走。

房间窗帘低垂,陈山野就着客厅渗进去的微光走到床边,父母床边一米宽的过道里加了一张小床,床面和大床平高,是陈河川特意买了木材回来敲敲打打做成的。

屋内沁凉,陈思扬一到夏天身上容易出痱子,父母怕凉但还是会开一夜的冷气,宁愿自己盖厚被子,也不愿孙子难受。

他上床侧躺到小床边,看着陈思扬微嘟小嘴的睡脸,心里有一块柔软塌了下去。

时间还早,陈思扬一般七点半起床,他捏了捏小孩的小短手,起身走出卧室。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白瓷大碗,水蒸汽包裹着馥郁肉香从碗沿缕缕飘升,软白米线浸在热汤里,盖着喷香四溢的肉沫帽子和翠绿葱花,还有沈青自制的酸菜沫沫。

米线泡满了浓香汤汁,夹起时从红油肉沫中穿过,带上了几颗绿葱,窜起的香气钻进鼻腔里,带来一阵直冲脑门的酸意。

一瞬间鼻子和眼眶就酸了。

钟芒总说他的雜酱米线有多好吃,有多让人想起家里的味道。

只有他知道,他做的抵不上家里的十分之一。

陈河川在他旁边坐下:“等会你送完扬扬去幼儿园,接着就去法院是吧?”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