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我学到的东西已经支撑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不过很可惜,后来他也死了,病死的。他是我第一次做简易墓碑时悼念的亡灵。”

“窦章。”范书遇说,“在庸城音乐圈有一个传闻。”

“如果有一天,吉他手忽然坐在某个咖啡店的玻璃窗边,戴着耳机,手里握着笔,旁若无人专心致志地在写着什么,那他一定是在为某个奇迹而写歌。”

“这个奇迹的定义有很多,可以是一道彩虹,一个梦想,一种信仰,还有一个人。”

“我会这么做的。”范书遇看着窦章说。

霓虹灯蹿跃的地下酒吧内,身后有人声鼎沸,远处是乐队主唱的烟嗓,燥人的鼓点和自带电音的播放器,镭射音符在电子大屏播放,绚烂画面通过传播器共享在桌面的荧屏中,欢呼声此起彼伏,主唱唱功了得,吉他手也很得劲儿,鼓手一头如刀削面的朋克摇滚爆炸头在卡点般地鼓动着,狂甩着。

“...做什么?”窦章懵着。

“我会为你写一首歌。之前在松塔山上弹的旋律,我改一改,填一填词。”范书遇用手指拎起酒杯,自顾自地碰了碰窦章的杯子,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窦章的心都跟鼓点狂跳起来,“为我写一首歌...?”

“嗯。你记得么。我在碧春园说过的。”范书遇看着远处的乐队,“我会写歌。”

“但我没有为谁写过,也没有完整的作品。以前只是在玩吉他的时候编点demo。”范书遇抿了口酒,这是莫吉纳,他的个人原创酒,整个地下酒吧最受欢迎的招牌。

“有时间的话,我想我会写好,把完整的歌弹唱给你听。”范书遇笑了笑。

窦章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了,他过了好久才问:

“我算奇迹吗?”

范书遇难得地低笑出声,他看上去很开心,琉璃色义眼内倒映酒吧的霓虹灯光,他点头,说:

“是。你当然算。”

“窦章,有的人活着只为了创造奇迹,但有的人能活着,就是奇迹。”范书遇垂眸看着手里的酒杯,杯中冰块慢慢消融,化在酒水中,“很高兴你我都还活着。”

“我们活着,肺城就活着。”

“这还不算奇迹吗?”范书遇问。

窦章也提起酒杯,碰了碰范书遇的杯口。

他看上去还算正常,情绪似乎也没什么波动,范书遇以为窦章就算是默默地接收到了自己的心意了。

结果范书遇刚想把酒杯放下,他的手就忽然被窦章攥住。

范书遇惊了下,酒水都差点撒出来。

而窦章把他的杯子放在桌上时,范书遇瞳孔慢慢放大:“窦章。”

“...”

“你在哭?”范书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窦章别开脸说:“没有。”

范书遇伸手直接抚上窦章的脸,手指扣着窦章的下巴,把他的脸掰正,正对自己。

这一对视,窦章干脆直接把脸埋在了范书遇锁骨处。

范书遇僵在原地,坐在凳子上不知所措。

他什么都没做。

刚才那一脚也根本不疼,范书遇收着力道的。

他说窦章是奇迹,这是好话。

...

范书遇又冤枉又无奈,他下意识地伸手抚上窦章的后背。

“...小少主。”耳侧的人哑声,“你这是犯规。”

“我..等了多少年。”窦章闭着眼睛,额头抵着范书遇肩膀,“才等来你。”

“我现在能和你的影子一样高了。”他说。

过了好一会儿,范书遇感觉窦章在自己脖子上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