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喂了几声,姜寐说着抱歉。

刚才停顿的咨询再度接上。

这间公寓里住进了一位瞎子美人。

真的非常漂亮。

尽管平时大家更多地关注着自己的生活,但名为姜寐的租客到来时,平静的湖面依旧翻涌出波澜。

姜寐长相柔和,没有攻击性,与邻里相见时却如拢着一团薄雾。

视线没有焦点的他总收拢着下巴,什么都进不到眼里。

似乎姜寐刚从雨水中走出,藏进了飘忽的雾气之中。

所以细碎的水汽晕出他的轮廓,将之变得潮湿虚幻,不可触碰。

姜寐不怎么喜欢跟人交谈,只会在遛狗的时候出门,以保证导盲犬一天的运动量。

当他牵着导盲犬路过,人们的视线在美人与狗狗之间来回。

除去那根牵引的缰绳,大家发现,他们像两张地点氛围都不同的相片。

游离在社交之外的人被误以为是个冷美人,以至于在同一栋楼里住的住户也不敢贸然打扰,仅仅会在私下谈到对方。

姜寐没有想过自己必须硬气倔强,非得拒绝那份定好的遗产。

既然上司做出那样的事,又导致姜寐失明,继承财产也是理所应当。

因为事故失去了视觉,刚刚成为盲人没多久,姜寐用了很久来适应现在的生活。

在光线很好时,他还能隐约看到一些东西的轮廓。

走路的时候虽然还是更多依靠乖巧的狗狗,用极度弱化的视觉分辨是否能够通行,也可以勉强做到。

适应了小区进出的路线,姜寐牵着小乖走在离小区不远的林荫路边。

足下是刻意突出形状的盲道。

或许因为缺少了一种信素摄取的渠道,姜寐的听觉和感知能力骤然提升。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鞋底磨在那些竖条上的棱状音。

但这种提升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

姜寐从自己走路的响声、树叶的沙声,还有小乖的喘息声之外,听到了一段无比细微的脚步声。

姜寐恍惚以为是幻觉。

因为那细微的声音几乎与他的混在了一起,两种声音无比狡猾的重叠。

他如同于月黑风高时,走在无光的路段中,背后的冷汗冒出,霎时浸润了开春后转换单薄的内衬。

搭在裤缝边的手抓到自己的领口,姜寐将手心的湿气抹在颈子上,指尖摸到了皮肉下激烈的血液搏动。

身后那样刻意放轻的脚步,似乎是在跟着自己。

可能是他想错了。

姜寐安慰自己。

他紧张到想要呕吐,手指爬到嘴边,捂着唇。

万一只是想太多了呢?

姜寐喝出的热气反扑到冰冷的脸上,他装作被小乖拉倒,步伐交错,在原地踉跄了一下。

一直叠着他步子的声音也跟着停下来了。

“呜……”

姜寐头皮骤得抽紧,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情不自禁哽咽出声。

他的手指都要跟着全身的关节蜷缩了,无法支撑般半蹲下来,差点软趴在地上。

姜寐抱着小乖温暖的皮毛,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下巴颤颤地抵在乖顺的狗狗头上,将脸也贴在富有生命力的躯体上。

果然还能看见,他不会怕成这样。

但眼前只有模糊的光线,叫姜寐分不清危险的距离。

太黑了,晃动的手指也不过是让细微的光斑暗淡几下。

怎么办。

姜寐惊喘着,额前的发丝湿了。

可能对方就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也可能坠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