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小月亮的眼睛里,真的有小月亮呢。

那些掉豆豆的模样,在私底下见见就好。

明盛一步一步踩着沈迢疾走过的落叶,垂着头侧到人跟前。

低得太过,仿若等待主人抬手抚摸的大犬。

偏过来的脸锋利俊逸,神色灿烂无比,弱化了深刻的眉骨。

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遗恨,也不曾癫狂地用血肉之躯刨出心上人的棺椁。

唯有一双眼里藏着暗流,宛如觊觎活人躯体的水鬼。

只待有朝一日选中的人走在河边,便能抓着那对清瘦的足腕子,擦摸着脂雪似的肌肤,将温热柔软的美人拖入水底,跟自己一同沉沦。

“长赢知道,所以正寄望于稚月能够可怜我,”明盛轻悄的言语溜过来,“……垂青我。”

沈迢无法,转头不去看他。

小少爷的手指攥皱了飘扬的衣摆,玉白的脸颊如同庙宇里塑的神像,每一处线条都神逸飘逸,不是凡人能够攀折的。

这般尊像似的美人却是活的,灵的。

能被摘下来捏在怀里的。

走到人流稀少的地方,沈迢探出手,在空中挥舞两下。

他摸索着,摸到了预想中的发丝。

那只素净的手搭在明盛的头顶,指头颤动着,最后轻轻抚摸了两下。

沈迢僵着颈子,偏过头,视线仍落在别处。

“好啦,还在外边,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细白纤长的颈从摇摆的发束下转出来,拉扯出柔润的白线,一直没入交叠的衣襟。

几枚说不清的红痕印在上边,淡淡的,宛如碾碎的花汁。

明盛瞧着,目光转到更红的一段唇角。

大家都知道,那南王世子怪得很,来太学院进学是一件,把舅兄锁在手里不准多看又是一件。

好像沈家小姐逝去了,这人的注意力转道改航,全倾注在了舅兄身上。

说不定一开始,明盛想要的就是沈迢。

毕竟权贵的阴私底垢,那是多得数也数不清。

所以那沈家的小少爷才总是不假辞色,一听舅兄两个字,装也要装出狠来。

谁都没见过沈家小姐,可沈迢明晃晃摆在大家面前。

他即使不做任何表情,轻轻横来一眼。

雪肤红唇,明眸善睐,纯稚清澈的神采仿佛不沾半点世俗,能直直撞在人的心尖。

漂亮得叫人发颤,轻易紧了呼吸。

那一刻,即便是贵如南王世子,在此间频频碰壁,仍旧笑脸相迎,好似也能够理解了。

正是间休。

明盛被什么人叫出去,这才终于有人胆敢来打扰。

要不然沈迢最近哪来的清闲。

给沈迢取了‘小菩萨’这一称呼的李三郎转过来,喊着,“幼光!”

却是不叫那个日日黏在明盛嘴里的三个字,而是改换了沈迢新取的字。

李三郎左顾右盼,不见明盛有回来的迹象。

他心里揣着事,有些迫不及待要问,瞧着沈迢不爱搭理自己的倦眼,这般也阻止不了。

就是细细描了那张脸,心痒痒的,忍下来。

果然,沈迢等了一会,对方偏偏憋住了没说,他疑惑接了话:“怎么不说了?”

李三郎立马将话倒出来,“听说你年有十六?订亲了么?”

他无比热情,毕竟太学院多得是青年才俊,是个为家中女眷挑选郎君的好地方。

沈家没了女郎,肖想不了了,但那原本是南王世子妃,他李三郎本来也够不上。

可沈迢这尊小菩萨家世相貌也是上上选,虽然刚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