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猾的头脑瞬息便得出结论,它是师雪章自己抛弃了。

抛在了一个他觉得万无一失的地方,能够保证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人知道,这件小衣是师雪章脱下丢掉的。

但师雪章就连放在屋内的抹胸都用小锁扣在木箱里。

让他放心的绝不是场所。

而是人。

师钦川心中已经有了计量,他却撑着手肘借着朦胧的月色凝望着睡在枕边的身躯。

孤零零的手指顺着怀中人的容颜描摹着,他越看越痴,心软成一片简直要融化了,再也回不到当初对着那截颈子比划手掌的狠绝。

他的壳被师雪章填进太多的东西,以至于愈发像一个活人。若是有一天师雪章将这些东西收回,便会稀里哗啦碎满地。

“雪章,你一定要再多可怜可怜我……”师钦川再也不愿多叫对方哥哥,从兄长的额头一路痴缠到闭合的唇角,干瘪的心脏又流进热烫的泉水。

只是下一刻这些救济用的水源就被潜藏的毒汁玷污殆尽。

炽热的舌尖润透了无意识的唇,在无声的夜里轻悄的猥亵着它。

师钦川想。

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从来不是需要费心或者花钱才能拿到的。

就像被金钱和把柄收买的人,永远比不上因为心去无条件追随的。

只需要翻手,他就能将那个人揪出来。

第46章 22太子设宴算无心,弟弟试探野男人线索,窥见师家兄弟的秘密

太子楚尧设会,招待上京二十八世家子系参席,只说邀人来太子府一赏盛夏清荷,无需拘束。

尽管世家各自站队不一,也不愿在此事忤逆当今太子,直系子弟各怀鬼胎,表面依然老实,于今日一道来了府邸赏荷。

他们每每赶到,便会去拜见这位少见得没摆排场的太子殿下,又被对方不耐地颔首推走。

园墙之中,活水不绝,长廊蜿蜒,其间连接着一桥又桥的院落。

数十世家子弟各自分散,三三俩俩落在能赏荷的廊道相聚交谈。

于水围与长廊中心的凉亭处,轻纱漫伏,青烟浅淡。

高挑的侍女打着华贵的羽毛扇,楚尧散淡地坐在正中,身边除了侍从婢女,仅剩下属于太子党的程鸿光在场。

楚尧抛给对方一粒娇嫩的青提,程鸿光以往木头似的脸却无比惨白,正垂头不语,自然没有接到太子的恩赏。

似乎有人在轻声惊呼,不为亭中人,而是在外。

傲慢的太子头一次没有发怒,他若有所觉。

碰巧亭口小侍报唱着来人的家世,正是师家兄弟。楚尧眉头一扫,躁动的不耐散去,转而露出颇为意趣的神色。

“你的旧人来了,不准备抬头看看?”

程鸿光攥紧了拳头,瞳孔晃动。

他抬起头,目色与面色一般空,余光瞥到已经转向亭口的楚尧。

那张傲慢的脸上有种散漫而随性的期待。似乎并不真的认为师雪章能像程鸿光的画一样美,但还是想瞧瞧来人的面目能否够得上画的七八分。

程鸿光迟缓地半阖上眼皮,口中的苦涩愈发深重,好似从喉咙中呕出,不断溢满加浓。

亭口外近乎垂地的衣裾显出一角,师家的两位公子今日都穿了青衫。

那种相似的色彩叠在一起,差点分不清从哪一截开始,才是不同人的绸布。

婢女撩起亭口轻纱,又显出廊道两边随池风摇曳的清荷漫叶,楚尧眯起眼,似乎有些被夏季的日光晃花了。

他忽地坐正了身体。

程鸿光则是低头,半点也不敢用目光染指那道身影,在珍贵的手中掐出数道深红的月牙。

师家兄